听闻公输鱼点到了自己,闭目调息的雨隹睁开了眼睛,像个静静候场的戏园子大角一般,淡然起身,踩着出场的鼓点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雪鹰正欲开口说好话,
雨隹仿佛早已知晓她要说什么,无需再多听一遍,便稍稍一抬手,阻了她开口。
“你们都退后一步,且让出些空间,我要来处理一下黄掌事人身上的银针。”
公输鱼第一个跳开了。众人跟着后退。雪鹰只是象征性地退了半步,好似有什么令她始终放心不下,不肯远离。黄隼则是喜上眉梢,心想着这又痛又痒的酷刑总算是能解脱了。
雨隹站到黄隼面前,伸手从他前额上拔下了一根细针,就见他二指一碾,那利可刺骨的银针竟是从中间断作了两截儿。
雨隹将那断开的银针举起,让众人细看,“这银针并非实心,而是中空,内含蚀骨水,可化掉除银以外的万物。”
说着,他将那针的断口处朝下,对着几案,果真是有液体渗出,一滴滚落,在烛盏的照耀下泛着浓稠的金色,明艳晃目,垂落于空气中,若剑尖儿划过,割伤了众人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几案上,而就在接触的刹那,“哧”的一声微响,那滴泛着金色的液体竟是生生地将厚实的柳木几案烧灼出了一个透底的洞!
“啊!”众人惊炸,齐齐往后又退了退,纷纷计算着自己的皮肉骨头与那柳木桌面相比,哪个更结实一点。答案很明显,若是那金色的液体滴落在自己身上,还不得当时就化作油脂血水?!原来,黄隼不仅是插了满身的针,更是插了满身足以将人化作尸水的毒液啊!
黄隼更是被吓得面色铁青,冷汗若泉,汩汩而下,急急道“快、快给我解了……”
雨隹可不着急,像是在与客人谈一桩买卖的价钱似的,悠然开价道“这针,我可以与你解了,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听闻雨隹要问黄隼问题,雪鹰忙抢道“雨隹,黄隼兄已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表少爷也已然同意了宽宥与他,你何必还要再以这毒针相威胁?若只是为了报之前打你那几棍之仇,且先给黄隼兄解了毒针,给你打回来便是!双倍、三倍都可!”
“嗯嗯嗯!”黄隼急忙表示同意,挨几棍算什么,即便是被打折一条腿也不会比这毒针加身更加恐怖啊。
奇货可居的雨隹,知晓这桩买卖的决定权实实掌握在自己手中,便是不为雪鹰的“还价”所动,“一码归一码。我挨打之事,方才班九兄弟已然帮我讨回,那笔账算是清了。现在是黄掌事人想要我给他解了这针,那他就得回答我的问题。”
雪鹰还不死心,“黄隼兄言行不便,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我来回答你。”
雨隹轻摇了摇头,“我的问题,必须得由黄掌事人来回答。”
雪鹰眉头一皱,“你……”
“雪鹰,”黄隼开口了,“我来答,你放心。”
雪鹰回头看黄隼,但见其目色沉沉。一股只有他二人才能明了的东西在二人对视的目光中搅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