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纠结后,公输鱼实在觉得自己突兀地杵在那里不合适,便还是跟着姑母跪拜了一番。就当是赔罪好了,毕竟刚刚把“太公太婆”们都摔得不轻呢。
礼毕后,公输鱼殷勤地将楣夫人搀扶了起来,试探道“姑母?”
楣夫人轻叹了口气,说“打开吧。”
“是!”公输鱼等的就是这句话——天生就对机关暗道最感兴趣的她,眼前摆着一个那么有意思的秘密暗格,却愣是压着不让她动,又慢慢悠悠地行了一番大礼,她心里早就痒得不行了呢。
此刻得了允,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公输鱼一步便跳到了那墙面的湿痕跟前,先是以指为矩尺,丈量了一番,继而取下腰封上的几个小配饰,于灵巧的指间盘盘转转,若翻花掠影一般,闪瞬便成了一套专用于破墙掏洞的趁手工具。她以木柄敲击墙面,凭借声响隔墙辨物,确定需要挖掘的范围大小,选了四个着力点,用锥子剜了几下,再以刻刀割划,后又以锤子敲击,很快就以破坏力最小的程度抠下了那一小块带着湿痕的墙壁。不多不少,未浪费一分土石。
楣夫人站在一边,看着全身心沉浸于挖掘暗格中的公输鱼,不觉间竟有些许恍惚——若说这孩子身上这份娴熟技艺是公输家给的,那么,这份专注与执着的劲头,便是那人的血脉恩赐。她总是能从这孩子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姑母,您来看!”
听到唤声,失神的楣夫人回过神来,就见公输鱼已将洞中土石清理干净,内里果然是中空的,并露出了一个嵌在墙里的铁匣子。
“姑母,我刚伸手进去试了试,原来这铁匣子竟是与墙壁铸连于一体的,根本无法直接将其拿出,除非是将整面墙全都拆除敲碎呢。”
楣夫人走上前来,凝目看着墙壁里的铁匣子,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铁匣子上的那一方锁孔处,并慢慢地拧起了眉头这个形状,竟是如此的熟悉……
此刻看着楣夫人这般神情,公输鱼更加笃定方才的大胆猜想了“姑母,这会不会就是……”
楣夫人收回视线,与公输鱼对视了一眼,彼此印证着心里的想法——
刚刚祖训里所说的“需要长房正室以性命相护”“代代相传非死不转”的东西,指的应该就是凤家长房历代正室夫人负责保管的那把钥匙,可身为保管者,凤家人竟是对那把钥匙从何而来、用作何处,一无所知。莫非,那把钥匙就是用来打开眼前这个铁匣子的?若果真如此,那么今日,困扰凤家数代人的谜团就要解开了!
楣夫人稳了稳心神,伸手将发髻上的一支金步摇摘下,拧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钥匙。
那钥匙甚是小巧,四棱锯齿,极其细密,若丘壑一般于起伏间暗藏乾坤。
公输鱼不禁惊叹这便是那把,凤家正室夫人世代相传,而敌国谍者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的钥匙吗?原来,它竟是这般随那步摇一起,在姑母的发髻上,日日显于人前。果然,最明显便是最隐秘,无需重兵把守,无需叠箱摞柜,人心猜不到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楣夫人拈起那把小钥匙,牵衫挽袖,将手伸进墙洞,微微悸动着,缓缓地把钥匙插向铁匣子上的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