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理理闭了嘴。
她抱着被褥,想起那个已经成型的男胎,泪水又扑簌簌地滚落。
姜贵妃吃着蜜瓜,淡漠道:“孩子将来还会有,有什么可伤心的?总归南宝衣已经进了青水庵,那是咱们的地盘,想怎么样,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怎么地了呢。”
书理理抹了抹眼泪。
那盏牛乳,是贵妃娘娘亲自给她倒的。
生草乌,也是贵妃娘娘亲手放进去的。
只是这条路,却是她书理理自己选的。
“娘娘说的是,是我目光短浅了。”她咽下所有的委屈,期盼地朝四周张望,“娘娘,殿下呢?孩子没了,殿下也一定非常伤心。”
姜贵妃脸色不大好看。
身为母亲,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劣根性。
在抱厦里看见南宝衣时,他眼睛都绿了,还特意求皇帝把南宝衣送去青水庵,只为留她性命。
幸好她派宫女盯紧了怀美,才没叫他屁颠颠儿地跟出宫。
她放下象牙签子,“孩子没了,他伤心得紧,在偏殿哭呢。这次重开春闱,皇帝命太子、靖王世子、英王和他,共同担任主考官,算是对皇子的考验。他是个爷们儿,作为女眷,别总惦记着他,耽搁他做正事。”
余光瞥见书理理脸色苍白,她按捺住不耐烦,安抚道:“等将来怀美成了大事,自会为父亲翻案,再把他从边疆调回来。理理,要好好侍奉他,将来他少不了的好处。”
书理理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
她谢过姜贵妃,扶着宫女的手躺进被褥,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南宝衣那张可恨的脸……
姜贵妃踏出偏殿,顾崇山已经在外面等候。
她伸手掸了掸顾崇山肩头灰尘,“人送到青水庵了?”
这个动作未免太过亲昵。
而且顾崇山患有洁癖,领口袖口毫无尘垢,更遑论肩膀。
但四周的宫女眉眼不动,显然早已习惯。
“送到了。”顾崇山低垂眼帘。
“人人都以为青水庵是个求姻缘求子的好去处,太后生前,甚至还曾几度驾临青水庵礼佛。”姜贵妃宽袖掩唇,笑容讥讽,“它白日里确实是个光风霁月的庙庵,可夜里,却是赫赫有名的销金窟……顾崇山,虽是个阉奴,但也可以去那里快活快活。本宫瞧着,似乎很在意南家那丫头。”
她不着痕迹地盯紧了顾崇山。
顾崇山低眉敛目,姿态放得很低:“娘娘说的哪里话?是娘娘将奴才扶持到今天的高位上,奴才心里眼里,只有娘娘一人。”
姜贵妃的笑容,这才多了些真意。
“知道最是忠诚。”她拍了拍顾崇山的脸颊,“乖乖跟着本宫,本宫少不了的好处。”
顾崇山深深地垂下头:“奴才爱娘娘至极。”
姜贵妃很满意。
她拢着宽袖,往朱廊尽头而去:“皇上对南家烦心,料想不会去找南胭那贱人,这几日怕是要临幸本宫。这几日,别来本宫面前晃。”
“恭送娘娘。”
顾崇山拱手。
直到女人和那些宫女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顾崇山才直起身。
小太监恭敬地递上手帕。
顾崇山接过手帕,掸了掸被姜贵妃碰过的肩膀,又擦拭过被她拍过的脸颊,“黑云卫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回禀督主,迷夏从黑云卫里面挑了个擅长伪装的姑娘,送去了青水庵。只要她在庵堂和郡主结下善缘,想必被郡主带回南府的机会很大。如此,也算是间接地在萧弈身边埋下了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