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惊呆了。
她姐姐竟然弄死了人家的孙儿!
她不想被仆妇们活活打死,连忙跳起来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祸不及家人,她闯的祸,找我作甚?!”
柳夫人被丫鬟们簇拥,高贵冷漠地站在廊下。
她冷笑:“要怪,就怪姐姐。”
“我和她其实不熟,一点儿都不熟!”南宝衣避开仆妇的手,手脚并用地爬上枇杷树,“柳夫人,心中有气,回府找她算账就是,别找我啊!”
柳夫人翻了个白眼。
这小贱人,刚刚还口口声声说想念姐姐,现在却说“不熟”。
谁信?
她厉声:“谁抓到这小贱人,赏银百两!”
南宝衣紧张地坐在枇杷树上,双手死死抱着枝桠,谁敢爬上来,她就用绣花鞋使劲儿蹬谁的脸。
一群粗壮的仆妇,一时间竟然拿她毫无办法。
柳夫人气不打出一出来:“拿斧子砍了这棵树,我就不信,她不下来!”
“柳夫人,”南宝衣脆声,“这棵枇杷树是我夫君的财物,怎能随意砍倒?难道官员家眷,就可以随意欺辱百姓?”
“欺辱们,又如何?”柳夫人倨傲地抬起下巴,“左不过一个酒肆伙计,连我大司徒府的狗都不如!今日我就教教们,长安城是谁说了算!给我砍!”
正要动手,有人推开院门。
“谁敢?”
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犹如悦耳的胡琴弦音。
众人寻声望去。
站在门槛前的年轻郎君,英隽深艳,金相玉质,穿一袭繁复精致的丹纱袍,革带军靴,金冠束发,极尽凛贵。
南宝衣激动,嗓音娇甜:“夫君!”
萧弈是被罗娘子请回来的。
他望向树上。
他家的小娇娘,竟然爬到树上去了……
真是有能耐。
他薄唇抿着纵容的笑,缓步走到树下,朝她张开手臂:“当心树上有虫子,下来吧。”
明明隔着一丈高。
可南宝衣一点儿也不害怕。
少女笑靥娇甜,纵身扑向萧弈——
萧弈把她抱了个满怀。
随着惯性转了一圈,少女的墨绿襦裙旋转翻飞,鸦发犹如墨笔随意勾勒,此情此景,美如画卷。
南宝衣挽着萧弈的脖颈,几乎是凭借本能来告状:“夫君不在,我受了好大的委屈……”
萧弈瞥向柳夫人,丹凤眼中掠过冷芒。
他亲了亲南宝衣的脸蛋,把她放到地上。
十言等人抬来一架胡床。
萧弈撩袍,慵懒地坐到胡床上,淡淡睨向柳夫人:“本王竟不知,在柳夫人眼中,本王竟不如府上一条狗。”
本王……
院中众人,神情一变。
柳夫人慌了。
她听见了什么?
这男人,自称“本王”?
刚刚那小贱人,不是说她夫君是酒肆伙计吗?
她打量萧弈,这厮穿戴不俗、风华绝代,身边还陈列开一众护卫,哪像是酒肆伙计?
长安城的几个皇子,她都认识。
这一位面生,想必就是前阵子才回来的雍王,敢跟皇后娘娘叫板的那位。
柳夫人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踢到了铁板!
这人有病吧,放着好好的雍王府不住,竟然跟美貌的小娘子跑到市井之地,玩角色扮演游戏!
她恼极了萧弈。
她捏着团扇,低声道:“不知是雍王殿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