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捺住怒意,把玩起一柄蟠龙玉如意:“阿衍不会以为,就凭你们区区几个人,就能撼动朕的位置吧?阿衍,你几时变得如此天真?”
“天真?”萧弈转着那把陌刀,似笑非笑,“天真的,分明是母后。母后篡位,罪无可恕。如果现在主动认罪伏诛,本王或许可以考虑,给您安排一场体面的死法。”
沈姜脸上厌恶更甚。
萧道衍身上的傲慢和嚣张,都令她想起了当年的萧煜。
她记得当年,她是如何被萧煜压在城楼上,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被斩首示众的。
也记得那个人尸骨未寒,她就被萧煜带进皇宫,在龙榻上辗转折磨的耻辱。
当年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而今,她已不再是当年脆弱的少女。
她摔碎蟠龙玉如意,夺过漆盘里的和田玉玺,高高抬起下巴,姿态美艳而霸道:“禅位诏书已经盖了印章,祭天仪式也已经完成,如今,朕是天子!阿衍哪里来的胆量,敢赐死天子?!”
“天子……”
萧弈品着这个词儿,突然纵声大笑。
笑够了,他的陌刀直指沈姜。
他眉目嚣张:“好,本王便当你是天子。可是,天子,又如何?今日你当得了,明日,本王也当得了!”
沈姜神情骤变。
就连南宝衣也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听二哥哥的口气,不是来阻止沈皇后的,而是来跟沈皇后抢天子之位的?!
百官咽了咽唾沫。
皇族的人果然都不是善茬,一个个的野心惊天,叫他们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诡异的寂静里,一品红突然抚掌大笑。
他潇洒地离开队列,走向萧弈,意味深长:“该起风了。”
话音落地,天地之间骤然刮起疾风。
疾风过境,吹散了遮蔽山川大地的浓雾。
这一刻,金雀台上的沈姜才看见,烽火台四面八方都是军队!
军队乌泱泱的不见边际,有西南十郡的军队,有北魏的军队,有北疆的军队,甚至还有齐鲁之地和洛阳的军队!
他们沉默而庄严,人数却多达百万!
沈姜的脸色瞬间铁青。
这些军队是什么时候来到长安的?!
她竟然一丝风声都没有收到!
她猛然转向南宝衣,几乎顷刻之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南宝衣故意麻痹她的戒心,暗中却和阿衍联手,悄无声息地策反各地世家,放军队入长安!
南宝衣没注意到她。
她正手搭凉棚踮着脚尖朝北张望,想看看小堂姐有没有跟宁晚舟一起回长安。
“贱人!”
沈姜骤然给了她一巴掌。
南宝衣疼得倒退几步,捂住通红的半边脸,呼吸急促。
丹凤眼里涌出泪水,她顷刻之间换了表情,卑微地跪倒在地,大声道:“娘娘为何打我?!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娘娘的吩咐,软禁天子是娘娘授意,抬举女官是娘娘授意,打压忠臣是娘娘授意,天降神石是娘娘授意,万人血书也是娘娘授意……
“所谓的禅位诏书,更是娘娘亲自带兵围住乾和宫,逼迫天子写下来的……我一直尽心尽力为娘娘效力,希望早日实现娘娘称帝的野心,娘娘如今失势,怎么却怪起我来了?!”
她一桩桩一件件地讲,添油加醋地讲。
当着千军万马和文武百官的面,人证物证俱,完完地坐实了是沈姜主动谋朝篡位,而非天子禅位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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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