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武林区,五座渠街田舍路102号“花农小店”。这是一家小酒店,不对,是小排档?也不太对,不知道怎么定义才会显得更贴切它装饰素雅,陈设简洁
“什么简洁,就是寒酸!说的那么婉转也遮掩不住四周冒出来的浓烈气息,非常之浓烈!”一个戴着眼镜,polo衫,灰色长裤的中年男人瞥了眼四周“勉强”进门,踱步一圈后评价。
“唉吆!说的好像你身上散发的俗气就能掩盖的住一样!”身穿花衬衫,绿色裤子的‘青年’男人刻意拉近距离,揽着对方的肩膀并排站着,他深吸一口气“你的俗气,都把曾经乌黑亮丽的秀发给熏焦唻!”
“滚一边去!这是正常的呃,它们狠心舍我而去,寡人又挽留不住,奈何!?你看你,越老味越浓了还!安妮还管不管的你了!?”姜南下意识的摸了下几乎地中海的头顶,转头慢悠悠斜眼道。
“嗨!这事吧”花纹松开揽着姜南的手臂走向桌台“您老的品味可还照旧?”
“随你的心意,只要贤弟敢烹且勇于呈上,愚兄还真就万死不辞!”姜南大义凛然落座于长台前,笑眯眯盯着花纹“这么多年了,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没变呢。”
“收起您那泼辣、焦灼的目光和奔放的表情”花纹头都不抬,忙着切鱼片“唉,这该死的岁月啊,总是拽着我的衣角,蒙着双眼就这么冲着我嗯,色眯眯的!”
“贤弟之贱”姜南略带思索说。
“哈!是兄台至贱”花纹被打断。
“势如破竹,毁千里之堤于无息,贤弟至贱揽月苍穹亦于无息”
“你君兄可知关键否?”花纹将盛佐料的小花碟放在长盘一头,继续说道“关键是它们都拿我没办法看到没,咱这面像,不管是岁月还是生活,都没办法在上面留下痕迹啊!真真是让人气愤呐”
“留不下划痕的不是岁月待你温柔,是贤弟面颊厚重呐!”姜南看着他端递过来的菜品,一时语塞。
“请收起您那异常狭窄和锋利的偏见愚弟不才,让兄长久等,甚是罪过且君品尝?”花纹偏头微笑,双手交叠于腹部说道。
“既然贤弟这么有诚意,为兄也不能太过苛责不是”姜南坐那挤眉弄眼。
“”花纹依然偏头微笑。
“贤弟?”姜南伸出右手,手肘抵在桌台许久。
“嗯?请君品尝!”花纹略带羞涩“还望兄台指教!”
“喂我可好?”姜南见他还是不了解,索性点明。
“此话差异,本店只卖艺,绝不做那羞人之事!”花纹依旧保持先前姿势不变。
“罢了!”姜南说着,用手指捏着一片红色鱼肉,蘸蘸料,丢在口中轻嚼,含糊不清道“有进步!这么多年真真是英贱气逼人!”说完咂吧着手指头。
“能得兄台谬赞,愚弟宽慰可愚弟有一事不明,烦请兄台解惑!”花纹听到这么高的评价非常高兴,可对姜南的吃法吃相不敢苟同。
“讲来!”姜南用手抓法吃料理,看得花纹一阵心悸。
“兄台何故如此吃法?职业使然否?”花纹伸手示意。
“呃”姜南吃完肉片,咂了咂嘴看向花纹“为兄憨钝愚直,学亦不精,言不达意,粗俗做派常使人误解,然否?”
“了然!了然!”花纹点头。
“哈哈哈憨钝如我,几次三番催促贤弟,食与箸的结合乃人间至美”姜南双手各翘出一根手指合拢,来来回回在花纹面前比划着。
“”
“你他孃的不给我筷子!老子怎么吃?”姜南见他实在是点石不化,索性骂道。
“卧槽!”花纹脸色涨红,扭捏躲避“你这狗曰的感情在那骂我半天了!”
“哈哈哈痛快!箸之憾可解!”姜南紧盯着花纹,大声笑着。
这两位,真是无法形容如刚开始他们的相遇,那样的新鲜、生冷、僵硬那样的别致、新奇。奇怪的是,他们却能相处融洽,快乐的还让人甚觉彼此相惜。安妮说这是诡异的错觉,包括对花纹的感情
“花农小店”(因为花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对“花农”的贴切定义,他不想称之为料理,料理这俩字太扶桑,尽管它是出自大华!也不想称之为酒店、农家乐或排档一类的粗俗名称。)
“是什么拽着我衣角、蒙着眼睛阻碍我冲锋的节奏?”姜南贴着华娜耳朵小声嘀咕。
“你在说什么?”华娜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问。
“是什么拥抱我勾引我向黑暗坠落?”姜南又一步。
“你在叨咕什么呐!?”华娜不解。
“是私奔的情绪?不,它没有这个能力”姜南轻轻揭开她的睡衣一角。
“”
酒足饭饱,姜南讲述了那天花纹教他的诗句,以及他现在跟华娜的现状,惹得花纹一阵鄙夷。
“你知道的,就你那破诗水平,还教我去哄骗华娜?”姜南咬牙启齿
“他孃的,根本就不顶用,老子那晚就在沙发睡的!你以后可别给我出馊主意了!”
“你们呀,真是的,一个油一个盐”花纹解说道“毫无情趣可言,真是钢铁直男!手术刀拿习惯了?”
“好多年前都跟你讲过,我从不掩饰自己的需求!”姜南看着花纹问“这就是你秘密开的一家店?”
“是啊,我他孃的都干跨了两家公司了对了,你那天真是跟嫂子这么说的?用我的诗?”花纹犹自不信“我写的诗没这么差呀,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唉!你可别提了,我从你这回去,还特意买了束玫瑰”姜南接过香烟点燃“她呀,要是能有安妮一半,不,哪怕一丁点的诗意,我就不至于堕落成外科医生!”
“哈哈哈这他孃的就讽刺了,安妮说,我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稳重,就不至于落到现在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地步了!”
“唉!”他俩异口同声叹气,又相视无奈摇头“这就是娘们啊!”
“你还没告诉安妮你的打算?”姜南说。
“怎么说呀,她呀现在很烦我,也不怪她”花纹摆手,拒绝姜南递来的‘草根’。
“这有什么,不就是亏了点钱嘛,根基还在,怕个球!”姜南瞥了眼花纹安慰道“滇南都趟过一回,还怕什么?”
“唉,你可真是不知道啊,我还真没怕过滇南我就是怕安妮的眼神”花纹低头。
“彼此彼此喽!现在呐,市场经济,都讲钞票滴孃孃西!”姜南感叹“你窝这里不回家,总归不是事情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人死卵朝天!”
“哈哈哈!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嘛!”花纹被气笑“那哪是亏一点半点吆安妮公司的利润和花老头的退休金都”
“有种!真真是铁男呐!花家好儿郎!”姜南竖起拇指夸赞。
“你别他孃的学我家老头说话!”
“我一直以为钱呐不是个东西!现在看来”
“真不是个东西!”
是夜,花纹思绪焦糊,呆立窗前。月色慌乱,扯出一条灰色云纱,遮掩娇羞。
他被秀美勾拽转身,眼神深情焦灼,扯着黏丝,不堪负重,滴在地板上。颤抖的肢体舍不得露出一丝疲态。
含情火热昭燃,空气黏稠不畅,妖娆于脑海幻化起舞。魅惑荡动,掀起阵阵浪涌。终于,沉睡的嗅觉与触觉再次苟且。它们合谋,剥光了他最后一滴矜持,裸奔制高点
月儿捂嘴,扯出一条更厚实的黑巾,包住煞白的面颊,仓促退避。
许久,一声呻叹光着腚跑出,吓停了急促的呼吸。他用纸巾轻试,仰坐,平复激荡后的赤潮
烟火起,余味绵长
需求获得满足带来的兴奋很仓促,短暂到拥有后,会觉得乏善和迷茫,都比不上不果时的纠结和持续的自我说服过程。
他摇头起身,拍着发烫的脸颊,走进厨房。清水抱团,顺着喉管奔泻。他犹未尽情,指着菜板大骂
“这鬼辣椒,根本就不配这该死的泡面!”
“哈哈”安妮被花纹的表述逗乐,她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样的剑锋“这就是你那次来找我要钱的理由?”
纳兰花听楞了,秀美的脸庞飞上两朵红云,她不知道文字竟然还有这样的玩法。
“唉,你是不知道,我都快被自己惊吓死了,其实那晚是这样的”
花纹呆立窗前许久,手中燃烧的香烟,烫疼了他的手指,他恨然喝骂道“是他孃的时间啊!”
随着时间的拉长,双方原本相爱时忽略的瑕疵,被它放大,无限裂变,变的越来越丑陋,越来越狰狞。
花纹转身,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他对生活越来越没有了信心,可能这样讲比较准确,他对生活的热情被现实打磨的逐渐光滑,使他做不到了无忧于心!生于世,谁都是俗人,更是无从借鉴先进的经验,有时,那经验也并不适用所有人。
“时间啊,你除了在我面颊划了两道皱纹,让我肩膀变厚以外,还他孃的让我多了几摊苦涩的回忆,你给我的还有什么嗯,两次公司倒闭,一次投资失败这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长成的大叔吗?”他摸着下巴,歪着脑袋思量着。
“我从没失去对美好的追求啊,也没失去心底的那份温暖和斗志!凭什么安妮把离婚协议书摔我面前?还指我内心,失败者!”花纹把自己拽在划定的圈子里疯狂的碰撞,终于尝到了一些人间的味道。这个贱、人,或许终于有了些人生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