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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小六下了学,从学堂出来时,就见屋外飘起了雪花。
披上行露递过来的玉白色大髦,又伸手接过行露刚放了炭火进去的手炉。
铜制的手炉外头,用一层羊羔绒毛做了个炉套,摸上去不仅暖和还舒适。
“行露姐姐,你说姨娘这会回来了吗?”温小六看着有越下越大趋势的雪花问道。
行露看她一眼,没说话。
教室里已经没了学子,大家都各自回了家,温小六因课业的原因,被夫子留堂了,这才晚了一些。
她昨日那篇文章,明明不过是让她解释一下句中意思。
而夫子的用意也很明显,是在教导学生,作为女子,作为妇人,应该如何行之有礼,遵循礼节。
可谁知温小六却自作主张,将他布置的课业用意完全歪曲,写了一篇惊世骇俗的文章交了上去。
这篇文章也亏得未曾有他人看过,不然那就是大麻烦。
夫子将她叫过去训斥了半响,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再有丁点这样的文章,这样的思想透露给别人知道。
说完还不忘将温小六写的那篇长篇大论给烧掉了。
“走吧,回去了。”温小六说着便走进了飘落着雪花的空气中。
“姑娘,伞。”行露将手中的油纸伞递了过去。
“不用,我要在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体会一下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的美景,只可惜不是今日赏梅,不然便可踏雪赏梅,煮酒烹茶了。”温小六将行露的手推开,几步跑进雪花中,任由雪花落在肩上,头上,以及伸出的掌心中。
那雪花落在她手中,一触即化,就像是夜空中绽放的烟火,美则美矣,转瞬即逝。
温小六仰头看着那飘落的雪花,纯净的洁白,让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也变得干净了些许。
有雪花落在了她的眼睑上,鼻梁上,唇角上,化成的水珠,很凉,却让她乐此不疲。
“姑娘,别玩了,会染风寒的。”行露上前担心道。
“嗯。”温小六侧过头来,冲着她扬唇一笑。
西施越溪女,出自苎萝山。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行露脑海里突然出现这首诗。
这是她在姑娘教授她功课时,偶然学习到的一首诗。
当时她内心疑惑,到底是何样的女子,何种长相,才能‘秀色掩今古’。
刚才姑娘的那展颜一笑,她突然就福至心灵的想到了这首诗。
她们家姑娘的长相,从见第一眼时便知是极其出色的,可日日看着姑娘,时日长了,也就没了那初见时的惊艳。
只是今日,她又一次被姑娘这种突然之间展现的惊心动魄之美所惊艳。
“走啊,发什么呆呢,行露姐姐?”温小六走出几步,却见行露未曾跟上来,侧头去看,就见她还站在原地,眼神愣愣的看着她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哦,来了。”行露反应过来,忙提了裙摆,快跑两步。
将油纸伞撑在姑娘的头顶。
二人在这伞下,慢悠悠的往府中走去。
进了玉笙院,夏枝帮忙解下她身上的披风,手刚上去,却碰到一片湿漉,“姑娘,您的衣裳怎么湿了?您是不是跑去淋雪了?”
“姑娘,这可是冬日,那雪花虽然好看,但落在人身上立马就化成了水,渗进衣衫里,冰凉冰凉的,您就不怕受了风寒吗?”夏枝抱着衣服忍不住唠叨。
“好夏枝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别训我了。”温小六双手握着夏枝的胳膊摇了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