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已然在优雅躬身并往前城堡,临走时那一抹戏谑划破了乌迪-亚摩斯的心防——捏紧他的心瓣膜,刺出满目的红。
是从一开始就输了吗?
他终而回过神来,尽力盖住眼里的阴冷,直直看向淡笑品酒的范-布鲁图斯,慢慢抿紧了唇。
有时候,圆滑和不得罪本身,就已然代表了某种主观意见。
他,终究还是沦为帮凶了。
而且醒悟的太迟。
金丝眼镜滑下鼻梁,乌迪-亚摩斯伸手将其推正,弯腰,向公主殿下作出最后的道别“我想起一些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了,尊敬的殿下,这是一个令人喜悦的夜,我会永远记住它的。”
“我也一样开心,乌迪爵士。”安娜侧头向他颔首,犹豫一会儿,还是伸出了戴有蕾丝手套的玉手。
乌迪-亚摩斯只将其当做最为神圣和尊贵的礼物,慢慢弯腰,用完美无瑕的礼仪,捧住这只柔荑亲吻,然后留下一道步调沉稳的背影,逐步消失在了人群中。
看呐,又一位外来者被驱赶了。
范-布鲁图斯用手帕擦掉嘴边残余的酒渍,往后回头,望向栏杆下方的场景,望着那个沉默站在原地的,孤零零的人,缓缓收敛了情绪。
其实刚才这一步又一步,已经是火中取栗,刀上跳舞。
为了对付这个难缠的落寞贵族,他已不惜一改在公主心头的印象,先后用小家子气的话挑明问题端,再用豁达配合出雨果的酸意。毕竟这位盟友已经花费这么大的心血要拉人入水,作为同样立志成为驸马的人,怎么能无视这根橄榄枝呢。
之后,他先用乌迪-亚摩斯的配合引出了名声浪荡的女侯爵,只用一把圣器,就让下面这个神体彻底被判上死刑。
其实这时已经没什么悬念了。范-布鲁图斯复盘到这里,不由捏住高脚杯,不露声色的看了眼未显出任何端倪的安娜公主。
值得吗?
范-布鲁图斯的剑眉蹙紧,看眼亲自搬着椅子往这边小跑的帕英-德-雨果,悠悠叹出口气,抿住了这一点点郁闷。
事实也证明,想蹲在伯韩湖守株待兔的武士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对手,稍稍引诱,就输的这般完全了。
要再多一些……可是会吓到这位大公主了罢。
范-布鲁图斯到此轻笑一声,压住从内心深处溢出来的晦暗;得亏周边贵族众多,将他完完全全遮盖住了。
哪像下面这不需要脸面的人。
扎扎实实缩起来,像个乌龟,压根不在乎名誉。
眼底的残忍已如实质,突然有人转身,范-布鲁图斯抬头又是那名高高在上的继承者,淡漠接住对方的寒暄,与之碰杯,从始至终都是这股薄凉。
待到人离开,他看眼已开始与殿下温柔交谈的雨果,叠腿往后一靠,把中心彻底交给了栏杆,于夜风里微微眯起眼睛。
其实,安娜公主是最不喜欢财阀的了。
或许是随了她的父亲,也可能是某些书籍的耳濡目染,但不管怎么说,也真是不知道收敛的呢……
范-布鲁图斯弯下嘴角,想起前几年与雨果在那座庄园里丢尽的脸面,不由仰头喝掉杯中红酒,朝着侍从招招手,要来一杯入口更厚的黑皮诺(pot-noir);慢慢摇晃,低头闻着其内的香味。
“你又还能撑多久呢?”他在夜风轻声的问,透露着一股血腥味。
……
已经有贵族在开盘下注,晶币叠在一起的声音十足悦耳。
查理-詹姆斯慢慢走来,手中刀刃亮如白雪,时时刻刻流露出寒意,提醒眼前人,它是切实见过血的。
“艾斯。”
脚边的碎石“嘎巴”一声,查理-詹姆斯抬头看着这静待下文的人儿,忍不住咬了下腮帮,这才压下想要撕裂这张脸的心思,“既然大家都一致同意了,你就好好让他们看看神体的天赋吧。”
他用刀身拍了下大腿,回头看眼还跪在那里的贫贱少年,扯开嗓子的语调豪放道“让他们看看!我们查理战队的队长!有他妈的,怎么样的实力!”
“打!”这位第一继承者倏地弓起腰背狂吼。
“打!!!”
所有亲卫都顺着他的呼喊举刀狂吟,用各自汹涌的气血,炸裂整片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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