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次血腥的夜之后。
胡林科老街上空的浓雾好似换了种颜色身着布马甲、黑长裤的八角帽依旧游荡在这片萧条灰墙之中,只是来来往往的皮靴和胡茬嘴的说话方式都大变了模样——有南方的鼻音和厚重,各自腰间枪,也要比以往精致不少。
此时正是早晨五点零四分。
太阳还昏昏欲睡在地平线之下,早晨尽是灰蒙蒙的光,有些冷,石墙和铁桶上的水渍未褪,烧出黑色骸骨的火把躺在地上放出最后的光和热,喃喃着,像是靠墙休憩的病人,等着破晓正式来临。
是有些热闹了。
某个檐下的铜铃摇晃,只见老街内的黑暗开始骚动,一群人摩肩接踵的影被拉得极长;后背,颈项都前伸,纠集起来仿佛水雾过河的鸭群,鞭子在后头“噼啪”一甩,嘎嘎声静了一会,很快又有脚步,且流入老街的每一个巷口,当即更多铜铃开始摇晃,许多见不得光的门板,也倒下露出背后坐着的生意人。
“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昏暗烛光下,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砰砰拍打木板,威尔莫特-披得反应过来,弯腰朝这个窗口更近一些,露在领巾外头的眼一抬,正好和窗口后的人相对——那眼光像是两柄刀子,闪闪刺得披得皱眉躲避,旋即伸手入兜,取出一袋晶币,沉甸甸抛向了窗口后头。
“两瓶药,一根红管子。”威尔莫特-披得吸吸鼻子说,眼眶还残余熬夜酗酒等综合出来的紫青色。
“唔。”窗口后的那人迅速清点完袋子里的钱;只听木凳“嘎吱”一摇,背影再转回来时,黑手套大手已经攥着一个纸袋;稍微向披得打开,另一只手又欲盖弥彰的挡住袋子口,那紅光还是一点一点进入威尔莫特-披得的眼。
“这几天的红管子都很烈,小心点喝。”黑手套将纸袋往前送了送。
威尔莫特-披得连忙从外套内兜拿出准备好的黑布袋子,抖抖地将纸袋装入,无意间眼珠往上瞟,又碰到了对方的眼神。
只见八角帽帽檐下的胡茬勾起一丝弧度,再是“砰”一声,木板重新上抬,将窗口和烛光都遮蔽起来。
该走了。
威尔莫特-披得孤零零站在这堵买卖口前呵热气,左右侧头,将兜帽拉得更低,迈步踩着潮湿的土地,闻着雾中这股酒精和香烟的味道,脚尖踢开一个残余药瓶碎片,沉默出巷,直到踏出老街的路牌,才长长呼出了一连串白气来。
“都买到了?”
一辆两驾的马车靠近。
窗帘掀开,是一张把胡子染得五颜六色的大脸。
威尔莫特-披得站在路边只瞧不说话。对方很快伸手招招,车厢门一开,一股胭脂水粉味扑打面容,还有淡淡的女子体味。
里头倒是十足干净的。
威尔莫特-披得弯腰打量仅有花胡子一人的车厢,“咚咚”迈步坐在其左侧座位上,先将身子好好往后靠住背垫,再两手入兜,取出之前的黑布袋,将东西都倒在了木桌上。
“你确定这个能包我赢么?”他看着花胡子检查药物的模样。
“当然,”花胡子随口应了声,拿起“红管子”凑近到眼前观察,最后曲起手指弹了下管壁,瞧眼红液里悠悠升起的气泡,伸手拿烟,不忘给威尔莫特-披得丢过去一支。
“有这个原料我足够配出钻石以上的兴奋药剂。”
火柴使烟草萎缩发黑,一缕缕蓝烟飘起,藏入色彩驳杂的胡须中,“破势、三倍增幅,外加气血毒性贯穿。你只要确定你能否适应它的副作用,并在十秒以内,干掉你在擂台上的对手。”
“我可以。”威尔莫特-披得想都未想的答,将领巾拉下来露出口鼻,捏住烟吸,神情始终平淡。
花胡子于是看着他笑,将红管子等药物收入黑布袋,壮硕的身躯挤着皮革作响,稳稳靠住沙发,粗糙大手夹着烟,一面抽一面问“你那对手的情报我已经花钱买到了,你很幸运,他不是一名防御型选手,而且他对你的感官很差,是你们学院数据会的一员,到时候,情绪肯定会影响整个比赛的走势。”
“嗯。”威尔莫特-披得点点烟灰,往后靠住背垫,抬手捏捏眉心,是极其的倦意。
“怎么了?”花胡子瞧着他的模样,微微笑,粗眉下的眼闪光芒,“是昨晚那两个女人太主动了?还是你药瘾又犯了?”
“我没有。”倏地被这个词刺痛太阳穴,威尔莫特-披得面色阴沉的摆摆手,坐直身体,呼气,就笑了起来,“你这边找到多少赌徒了,总底池能破千万么?”
“差不多吧。”花胡子将夹烟的手探向窗外;敲敲,烟灰被微风吹走,“我特意给了你个好位置和好渠道,紫藤花的比试怎么说都噱头十足,他们很相信这种性质的比赛,以为不会出什么岔子。”
若有所指的语没有让纹身少年的表情产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