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在坚持。”
脚下的鹅卵石“吧嗒”一声翻倒,乌迪-亚摩斯侧头迎向阳光,被照得金光四溢,看不清表情细节了。
简-艾斯一言不发的听取这些信息,背手看着绿池塘,细软黑发在风里轻摇。
“这是我最后一个学年了,我的家族不允许我在这里再浪费太多的时间,我不是加尔-克里曼沙也不是切尔西-阿含图,他们虽然会尊重我,会微笑和我打招呼,但他们永远不会,让我参与他们的生意。”
言到此,乌迪-亚摩斯向艾斯投去目光,嗓音很平,带着磁性。
“以武为根本的世家总会面临这样的尴尬境遇,我不是自我否定只是事实就是这样——一个十八岁的炼武者远不能扛起整个乌迪的威名,可能在普通人面前我十分卓越,至终放入贵族这个圈,我这样的武者根本不算什么,又凭空背负了太多的名,是他们眼里,又贵又不好用的存在。”
“可悲吗?”乌迪-亚摩斯轻声问了声,自己率先笑起来,低下头,看着脚尖前的鹅卵石,“我父亲和我爷爷都太过衰老了,前者已经断绝了武道之路,后者日薄西山,不再有当打之年的威慑。”
“家族不可能坐吃山空,我需要帮手,需要曝光度,需要贵族们重新将目光汇聚到我这样的家族,只有这样,整个乌迪才能暂缓颓废的势头。”
话完,乌迪-亚摩斯侧身行走。
简-艾斯停了一秒才跟上,看着面前这抹背影,缓缓扩胸呼吸。
“我没有你这么自由的,艾斯。”乌迪走几步回过头来看他,微笑,还是那副优雅作态,“你可以选择任何一种服饰——南方北方,草原人或者雪山族。你可以大声谈论你的过去让世人知晓你的厉害,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愿意支付代价。但是我不可以;我的语言,我的服装,我的前路,甚至我的武道都已经被定格,我赌不起,也输不起。”
脚尖压住一块鹅卵石使其翻过来。
简-艾斯侧身低头取出支雪茄衔住,思索面前这人儿的音。
“我需要一个机会。”再次移动脚尖,乌迪-亚摩斯正对住面前人,压住心底那点物是人非的麻疼,指尖收缩入掌心,慢慢说完,“一个能让许多人记住乌迪的机遇,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全权配合你,在不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的情况下。”乌迪的手掌前伸触碰简-艾斯的衣裳。
“你的困境我明白了。”
戴着铂金环戒的尾指勾起,另外食指、大拇指捏住雪茄,好好吸一口,薄唇溢出雾丝,“名利是困在你面前的难事,那我们为何不合并出一个好方法,钱也要,名望也不丢呢?”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谈什么。”
“太爱惜羽毛,恰恰容易让人泼脏水,只要你比他们更无耻更没有底线,那就没什么能挡住你的前进了。”
戴着紫宝石指环的食指弹弹烟灰,雾里的桃花眼朦胧,读不清内在光亮,“一点虚伪和谎言在对付敌人的时候应当物尽其用。亚摩斯,你被你这一层贵族身份束缚住了——搏杀不是这么斯文的,我们要血腥,要不择手段,要狠,要一次性让他们翻不了身。”
铺洒在二人中间的阳光有点冷。
这只戴满宝戒的手夹烟往前点点,好似人皮恶魔,扭转了对面继承者的心性。
“再冷血一点吧。我们要按照动物的本能行事,只有吃饱了的猎手才会露出慷慨大度的一面,在曝光之前,谁会知晓你做了多少肮脏事呢?”
“而且就算知道,他们也只会记住你确实是赢家。”
“所以为什么不呢?”
带点弧度的嘴角在光里清晰,简-艾斯伸出手,像迎接赢家般迎接面前人。
乌迪-亚摩斯也确然深吸气并闭眼沉默,至后睁眼看向不远处的管家,以及其周边的仆人,往前迈步,与对面这人儿伸手相握了。
于是乎,那好似恶魔低语的笑,在面前太过明显。
他说“让我们好好吃上一顿吧,我亲爱的亚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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