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雁再过来的时候,日近西斜,她跟在陈广信身后面泛红光,倒让一直在屋内卧病休息的何素香目光一转。
果然是这个套路,何素香暗想,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做人有点小心思也没什么,能不能先把本职工作做好,她的鸡蛋羹呢?
陈广信刚回府,就听说何素香醒了,他迟疑片刻后,跟着来请他的红雁去了何素香住的院子。何素香住在西院,主院由他住着,里面都是他和亡妻叶氏的回忆,他不想再有旁人住进去扰了清净。何素香也算知趣,除了嫁进来前面一个月试过送东西到主院接近他,被拒了几次后,她就不再去了,就连送她亲手做的鞋袜也是由下人代劳。
她派过来的下人红雁帮着何素香说了不少话,他却也听得出这里面有一半说辞是为她自己,他也不说破,先让她跟着何素香。他的身边不需要这等心大的人,尤其是在这宅子里。
何素香心不大,还有点畏畏缩缩的,才会让身边的人生出二心,也管不好陈海元。他盼着有一个能干的妻子能帮他照顾儿子,又担忧这妻子太能干把儿子照顾得太好,偷偷把人给教坏了。
踏进有些冷清的屋子,屋里的摆设还是两人成亲时的样子,下人似乎忘记了给这屋子重新布置,就连这屋子的女主人也不甚在意。陈广信皱了一下眉,目光复杂地看向床上有些死气沉沉的年轻女子,她才十八岁,却得在陈家空耗青春。但是想想她的父亲和弟弟,陈广信又不觉得委屈了她,若是她嫁入其他人家,说不定得天天劳累才能赚足银子供养娘家,在陈家她却只要安静呆着就能得到银子。
“老爷。”
本来靠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的何素香恍然回神,像是才看到陈广信一般,柔弱地叫了他一声,又挣扎地想要下床行礼。
“不必多礼,好生躺着吧。”陈广信说道,在床尾坐了下来。
何素香称是,她本来就没有想要行礼,只是如今作为他的继妻,不得不装贤良。微微打量一眼她的便宜相公,何素香装作羞涩,不曾开口说什么。陈广信和她脑海中的夫君形象重合在一起,是一位瞧着方正老实的中年男子。说起来他的年纪也不大,放在现代还是一枚青年男子,如今也不知是因为丧妻还是别的生活磨砺,让他显得暮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力。
她的胸口莫名揪了一下,在她的脑海中显现陈广信的形象时,心口涌现又酸又涩的情感,像是要占据她的心神,她抿了一下唇,把这情绪压了下去。想来原主对她的夫君用情至深,哪怕人死了情绪也留了下来。可惜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虽占了这身体,也有了这身体的记忆,但不打算把这情感也继承下来。
陈广信跟何素香没有什么话聊,何素香也不想说什么。原主本身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且她发现这个时代的人说的普通话跟现代的比带着一点口音,在她完全掌握这个口音之前,她还是少开口为妙。
闭紧了嘴,她咽了一下口水,腹中的饥饿感又泛了起来。好吧,就算说话容易露馅,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
她目光落在陈广信身后的红雁身上,像没话找话一般,虚弱地问“鸡蛋羹呢?”
“什么鸡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