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想到的因为她的到来对世界产生的影响也包括生死,有些本来会活下去的人也许会死,有些会死的人却会活下来,比如月儿,比如朱应俭。其中得失,她倒不挂在心上,她并不神,连她出现在这里都不是凭自己的意愿,又何必为这个世界的得失负责。
不过她想到的那些被死亡的人里,当然不包括男主,在她想来,男主肯定是不会死的,要是连男主都死了,这个世界也许就乱了套,说不定会像有些电视里演的那样出现地动山摇全面湮灭。现在并没有出现这种现象,不就说明男女主还好好的。
“你就不怕他拉拢我去做坏事?”
萧显重的话把何素从地动山摇的幻想中拉了出来,她微微一笑,说“怎么会呢?”
将来要跟男主混的人不会去做坏事的,就算是做了以后也会一笔购销。
“要是真让你去,你叫让我,也好有个伴。”
“你不拦着?”萧显重诧异地问,这个时候女子不是该说一直相信他或者帮他盯着这样的话吗?竟还一起跟着来作恶的?
“不拦,所以你可得想清楚了,也许我做起坏事来比你还在行呢。”何素半真半假地说
萧显重想起了岗上村的尸体,想起她在感华寺对会流民时的利落,默默觉得还是由他来负责拦比较合适。
难道何素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他警醒些,萧显重暗想,马上又笑着摇头,何素是想不到这么深的。
隔天,他们就去找朱应俭,偏巧朱应俭没在,常春出面招待了他们,还带他们去衙门办了新户籍,把房子过户到两人名下。
两人用路上捡的假户籍瞒过了官府,又趁着落户,萧显重把户口上的名字改成肖重,自称是重新开始的意思,何素记成肖何氏。
官府里的书吏跟愿意给朱家面子,见是常春亲自带人过来落户,没有一点耽搁就给办妥了。常春自然会说上几句客套话,还约了他有机会一块儿喝酒,出来时,衙门的捕头跟常春也相熟,两人还去边上说了一会儿话。看到常春,萧显重不由想到萧国公府的风光,心下不免有些感慨。
跟在他身后的何素也有一些沉默,看到自己被记成萧何氏时,她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她前世有许多假的身份,对它们唯一的想法就是数目太多太难记。她现在只要记住几个身份,不知容易得多少。
不过在看到新户籍的时候,她不免俗地想到如何复制,瞧着一点也不难,她应该能复制出来。她要不要趁机再弄个假户籍,以备不时之需呢?
萧显重见她神色淡色,也有些见怪不怪,她好像对世间看重的事却不怎么在意,也许能让她在意的只有那些好吃的。回到客栈后,何素就说要先去一下厨房,萧显重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却不知道何素去厨房并不是为了吃。
她想到了自己原本的户帖,她一直随身放着,上面记着她原本的名字。进了厨房后,没有多想,她就把户帖扔进了灶膛里。这东西留着也没用,还容易招来萧显重的误会,这么重要的证据不销毁,难道还留着过年?她现在已经有了肖何氏的户帖,这是官方开的户帖,还有路上从灾民身上抢来的女子户帖两本。
对比了一下后,她把这两本女子的户帖留了下来。有了这两本新户帖,何素香的身份尽可抛开了。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晚了,两人也没有马上搬过去。夜里不宜搬家,是大乾世代相传的风俗。两人也没有这么讲究为了搬家还去挑日子,趁着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搬过去就好。
“我们以后要住在朱叔叔家里的院子里了吗?”月儿问道。
“对呀,月儿喜不喜欢?”何素答道。
“喜欢。”月儿开心地点头,马上又问“是不是以后就能每天吃到好吃的菜了?”
原来是为了吃的,以前怎么没发现月儿还是个小吃货,何素暗想,怕她失望,故作失落状。
“原来月儿不喜欢我做的菜,觉得没有别人做的好吃。”
“没有,何姨做的也好吃。”
“那是何姨做的好吃,还是那天吃到的好吃?”
月儿一听,为难地皱起了小脸。她不想撒谎,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可是她又不想何姨伤心。萧显重在边上听着,见月儿真的答不上来,无奈地瞪了偷笑的何素一眼。
“都好吃,对不对?”萧显重提示道。
“对,都好吃,我都喜欢。何姨烤的肉最好吃,那天的鱼也好吃。”
听到这个答案,何素莫名觉得自己输了,逃难时候烤的肉当然是好吃的,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能吃到肉,再嫌弃就该挨揍了。月儿把它跟松鼠桂鱼放在一起,显然是觉得鱼很好吃,比她做的其他菜都好吃。
“你忘了双皮奶了?”何素提醒了一句。
“是是是,双皮奶最好吃。”月儿想吃在京城吃过甜点,连连点头,那的确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何姨,你什么时候能再做呀?”
“等找到牛奶的时候。”
他们刚来濠州,很多地方还没有摸熟,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买牛奶。不像在京城西街,住着一些外族人,家里养着产奶的牛羊,稍一打听就能买到。
月儿一下子失望了,她到了濠州城后连牛都没有见过,如果没有牛,又怎么会有牛奶呢。
“慢慢来吧,总能找到的。”萧显重安慰道。
月儿微微点头,并没有高兴起来。
“等过几天,何姨给你做新点心,保证你以前没有吃过。”
月儿一听,马上就高兴了。
他的女儿几时变得这么馋了,萧显重暗想,他记得以前月儿的性子挺文静,他还一度担心月儿长大会受欺负,现在看来在何素的影响下,月儿受欺负的可能性变小了,他还得担心她变得贪吃又泼辣,吓得人不敢来求亲。
当个好父亲真不容易,萧显重暗想,却也不知道女儿是泼辣些好还是文静些,他一时宁可女儿嫁不出去也好过嫁出去受欺负,一时又想给月儿找个脾气好的小富之家当婆家,可以不让她收着胃口尽情吃喝。
刚到十月,天气一下子变冷了。可就是变冷,该开的铺子还得开,该上工的还得上工。濠州城的早晨是忙碌的,街上的人都穿着厚实的棉袄踩在积冰的地面上,匆匆走着。在行色匆匆的路人中,也会有几个踟蹰的面孔,他们大多脸色茫然,目光却略带着希冀,希望有人为他们停留。
路上的行人不是不曾看到他们,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从上个月开始,濠州城里就多了不少流民乞丐,还有曾团伙结队抢劫落单的人,被官府捕拿后打了板子赶出了城。城中百姓对这些外来的流民提防大过于同情,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不然也不会大清早地出门讨生活,自己都如此艰难了,又怎么顾得上他们。
站在街边的流民见没有人停留,心里也有些发慌。若有一点办法,他们不想沿街乞讨。
“听说二狗昨个被人雇去做工了,他现在定是能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