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能有这样的底气,也是因为手握重兵的钱大将军和周大将军早就加入了他的阵营,除了两人,朝中剩下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郑大将军是保皇党,现在还不会听他号令,等他坐上了皇位就不一样了。
钱大将军钱潮生负责京师周围布防,他的手中就有二十万兵马,这些人足以对付那些只有几万兵力的藩王。钱大将军也是他最为信任的将军,钱潮生原配是张氏女,跟二皇子的生母是隔房堂姐妹,算起来他是二皇子的姨父。
因他总在军中,二皇子见他的机会并不多,倒是跟他的儿子钱君斌极为要好。钱君斌是他的表弟,也是他的伴读,借着这层关系,钱大将军早早就投向他为他效力。
有了他在,二皇子一点也不怕那些藩王,至于战争的代价,等到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一点点代价他还付得起。
既然京中局势一时未明,朱应勤在狱中也没有生命危险,朱应俭便没有入京,而是在京效的一个庄子住了下来,静待事态变化。
他在知道父亲死讯时,一时不敢相信是真的,曾经被他视为高山的男人,竟然被定了这样莫名的罪名,还死在了刑讯之下。朱父是正经进士出身,又是朝中大员,二皇子怎么敢如此!可又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他现在是最大的掌权者,是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底下的人还不是任他拿捏。
他却忘了作为一个君王也是有底线要守,也是不能任性妄为,不但那高座他是坐不稳的。
皇上死的突然,他的帝陵还没有完工,等停灵三十六天后,他的梓宫便会先移到帝陵所在的西山寿皇殿内,待帝陵建好后下葬。整个仪式朝中百官、二皇子和皇后嫔妃都是要出席的。可是到了时辰,皇后却没有出现,有内侍传话说,皇后早上起来疯了,没法前去送灵。
文武百官虽对此事抱有怀疑,但是送灵的时辰已到,他们只能假装信了此事,先送皇上的梓宫离开。
此时,皇后正坐在殿内,她面目阴沉的看着外面,通红的眼中虽有一丝狂乱,但眼底是清明的。她并没有疯,她是被二皇子说成是疯子故意关了起来。他以为她这样她就接触不到外面的人,无法跟外面的人联手阻拦他继位了吗?
他太小看她这个在位近二十年的皇后了。
巍峨森严的平砖城墙将红墙黄瓦的宫城包裹在内,外面的人无法入得宫城,宫城内的人也望不到外面的景色。
只今日有些特别,身穿丧服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从大开的德胜门缓缓而出,跟着装着皇上梓宫的马车后面哭临。沿途经过的人家都设香案祭奠,待远远看到马车时,百姓便跪了下来跟着恸哭。
马车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随行人员才算全都走出了德胜门,走有最前面的二皇子若是回头,只隐约看得到德胜门的城墙。不过他这时也不能回头,他正哭得涕泗横流、几不能行,全靠身边的侍从扶着他他才能跟上队伍。
这时,德胜门的城墙上传来了吵杂的声音,缀在队伍后面的官员听到动静不由回头,待看到上面的人时不由一惊,连哭声都停了。
“嘭~”
一声鼓声从德胜门的城楼上响起,沉闷的声响压着众人的哭声传得老远。守城的将领死死盯着敲鼓的女官,心下骂了一声晦气,却又在一众持刀的内侍怒瞪下不得上前。
在内侍后面,是身着正装的皇后,她走到高台,俯视着脚下被白色遮掩的浮华世界。跟在她身边的内侍捧着旨意站在她身侧,待下面发现不动劲的人越来越多时,他展开旨意大声念了起来。
“皇后有令,皇二子原朝琅谋害君父、残害幼弟、不忠不孝、不仁不悌,召天下忠义之师匡扶正统,还大乾江山盛世清明……”
传旨的事内侍都是学过的,也不用借助什么器具,就能把声音传得老远。二皇子一听很是震怒,抬腿踢向身边的人。
“都是死人吗,还不将那疯婆子拖下去。”
边上大臣看到眼皮跳了跳,一时心绪莫明。
二皇子的人在听到旨意时,就已经派人上城楼,无奈跟着皇后的内侍是她暗中培植的人手,个个武功高强,他们一时攻不上去,让内侍把旨意读完了。眼看着二皇子那边派人过来,他们生怕二皇子怪罪,马上加派了人手想要皇后拖下去。
皇后听着身后的厮杀声,并没有太多表情。她站上了城墙,望着多年不曾见过的外城,记忆中许多画面倏忽而过,最终成了一片惨淡的白。
“愿原氏宗亲、天下英豪,匡扶正统,诛杀獠狼!”
语毕,她一振衣袖,朝着皇帝的梓宫遥拜,然后纵身跳下了城墙。
送葬的队伍看到皇后跳下时,便知此事不能善了,大路两边的百姓目睹了一切,这事想瞒是瞒不了的。
“皇后思念皇上过度,犯了疯病,已经自尽随皇上去了。”大臣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是是是。”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其他大臣附和道。
二皇子面色稍霁,说道“将皇后收殓,与父皇合葬吧。”
至于是不是真的合葬,又有几人知晓。
底下大臣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回头多想,跟着继续前行的队伍又痛哭起来。
虽然当场有人以皇后犯了疯病为由想将此事揭过去,但是这事岂是这么容易收场的。原本就对二皇子心有不满的大臣以及藩王放在京中的眼线马上将此事传了出去,谁不想要从龙之功,谁不想要身居高位,从二皇子这儿得不到的,从其他人身上得到也是一样。
京中的云风变幻跟湖春一个偏僻的村庄似乎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