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倒也不眼气这些东西,比起东西来,她更喜欢妯娌不在跟前碍事。她就是好奇,想看看朱应俭到底送了哪些好东西,以后这些东西老夫人又会怎么处置。
彩灵和彩婷虽然是在老夫人跟前侍候的,但是大夫人的那点小心思,她们也是知道的,以前大夫人院里的小丫头没少在她们这儿打听。这会儿朱府有难,她们也知道这东西怕是要守不住,这些天两人还担心院里的下人起什么歪心思,想不到最先来要的竟是大夫人,就算这些东西拿出来后最后都要不回来了,她们到底也不敢不给。
快速地开了妆匣,两人也没有多商量,就挑了一件东西出来,转头马上把匣子锁好了。秦氏听到落锁的声音,眼皮跳了跳,总觉得这两个丫头在落她的面子。
“大夫人,您看这个可好?”
两人挑是一块紫色玉佩,玉佩约半个手掌大,上面刻着朱老夫人的生肖,配着紫玉珠制成的链子,瞧着温婉大气。老夫人很喜欢这块玉佩,秦氏也见她戴过,当时还夸了几句。秦氏一看两人挑了这块玉佩出来,倒觉得这东西拿来当信物正好,就是价值高了一些,希望不要被李寺卿贪没了去。
秦氏接过玉佩后,也没有多说就又去了前面。彩灵和彩婷有些忐忑地在屋里站着,等老夫人醒了,两人马上把这事说给了她知道,免得将来玉不见了这事说不清。
“二郎……”老夫人念叨着这个名字,叹道“她怎么把二郎也扯进来,好不容易他没在京城避过一劫。去,让大夫人到我这儿来一趟。”
说完,老夫人喘起了粗气,像是被气到了。彩灵和彩婷连忙上前一个喂水一个摸背,等她气顺些,彩灵才敢说话。
“老夫人莫急,我们马上去请大夫人过来。大夫人一向是有成算的,想来不会凭白去找二爷。”
老夫人微微点头,眉头却紧紧皱着,她就是怕她这个大儿媳太有成算,只顾着她一家子,不理会朱应俭。可是想想还在狱中的大儿子,若是朱应俭来真的有用,她也是盼着他来试试的。
秦氏本就知道这事不可能瞒着婆母,待送走了李寺卿,她见彩婷来相请,便又去了婆母跟前。见过礼后,她嘘寒问暖一番,才在老夫人的追问下把事情说了出来。
“我父亲认得大理寺的李寺卿,请了他帮忙。不过这个李寺卿,婆母你也知道,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我看他是看中了家里的产业才答应相助。家里的产业都在小叔手中,他现在也不知在何处,李寺卿说要去找,我只能拿了信物给他,让他找着了跟小叔好好说说。”
老夫人微微皱起眉,她多少还是知道她刚嫁过来时家里并没有那么多产业,现在朱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多半是二儿子经营有方的结果,也不知他看了信物肯不肯拿出东西来。这些年来她对这个二儿子多有忽视,不知他是否会心怀怨怼?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想办法把他的兄长从狱中救出来。
“这个李寺卿真有办法?”老夫人想罢问道,她对朝中官员的事知道的不多,先前只隐约听说这位李寺卿私下跟二皇子有来往。若是真有来往,她的大儿子倒有救了。
“这是自然。”秦氏说道,“我们现在都被大理寺的人看守着,他没必要故意来骗我们。”
老夫人微微点头,又跟秦氏问起了两个孩子的人事,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氏见她有些累了才起身离开。走出屋子时,她脚步顿了顿,有心想要再回去问问,最终却还是离开了。
刚刚李寺卿离开时,跟她玩笑地说了一句“家里囤够粮还是有好处”的话,她一时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后来渐渐就有些明白了,怕是朱应俭在外面又做起了粮食买卖被二皇子知道了。他哪来的这个胆子,在这当口买卖粮食,秦氏暗想,想要问问婆母是否知情,可一想连她都是头一回听说,更别说不太爱管事的婆母了。
也有可能他只是暗中听命家里父兄的建议才做起了这买卖,也许朱应俭比他所显露的还要能干,秦氏暗想,马上又把这念头打消了,再能干也是一个管家的,只消上面的一句话,他这些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她似乎忘了,她的丈夫也是一样,就算在朝为官,也只消上面的一句话,就被下狱用刑,把他的一生都断送了。
李寺卿拿了玉佩还在想着怎么得到朱应俭的消息,里湾村里的徐氏倒是收到了朱应俭的来信。
徐氏会识字还是后来徐平的夫人请了嬷嬷来教的,说要想要嫁入大户人家,不能不识字。
那时徐氏也没想过自己能嫁得有多好,但是多学一点总是好的。等她嫁入朱家后,她发现自己的字还是差了些,以前秦氏看到她写的礼单还笑过一声。若是她只是笑她的字丑也就罢了,但是大嫂似乎连她的夫君也笑上了。
为此她每日抽出时间苦练写字,如今她的字总算能拿出来见人,她也能看懂一些野史话本,让她在不能做活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趣。
记得在她练字的日子,朱应俭特意手把手地指导过她,想到这事,她面上就有了羞意,又有些忧心,不知朱应俭在外面的日子过得如何,可还平安。
他写来的信上并没有多说他的现状,反倒嘱咐了她许多,还给她的孩子取了名字。孩子的大名叫朱高泰,取否极泰来之意;小名阿土,朱应俭在信中没有言明,徐氏却在想这个小名是朱应俭盼着孩子踏实务实又能孕育生机之意。
“小阿土~”徐氏转头顿了顿孩子的细嫩的脸蛋,眼中满是怜爱。
没过多久,何素也辗转听到了这个小名,她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朱应俭这么一个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男人怎么会给孩子取这么土的名字,真的是土味本土。还是这个名字是徐氏自己取的?从生产到坐月子朱应俭都没有出现,她的怨气爆发了?
“想不到二爷会给长子取这么一个小名。”萧显重在吃饭的时候也说起这事。
何素一听,马上竖起耳朵,想看看古人对这名字怎么评价。
“……真是胸襟宽广呀。”
什么,我们认得的是同一个“土”吗,何素的脸上显现一秒窘态,马上她又恢复正常,赞同地点点头。尽管她不懂萧显重为什么要这么说,表示同意总没有错。
萧显重哪能不知何素是装的,既然她想要装懂,他就故意不说,看她能忍到几时。村子里的人其他人自然不会对一个乡下孩子叫这么一个小名有什么想法,村里还有一个叫黑土的孩子,狗蛋狗子更有好几个,相比之下阿土已经算好听的。也只有不在村里长大的人,才会知道“土气”这个词,会以此挑剔孩子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