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心知肚明,面上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微微笑道:“宁先生之前一路辛苦,不知这两天缓过来没有啊?”
宁浊心中暗暗骂娘,缓个毛线啊,有这么让人缓的吗?
但面上却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俯身拱手道:“蒙陛下圣恩,虽然这京城之地水土稍微有点不服,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就好这就好。”
赵信满意的点头一笑,随即若无其事的道:“早听说宁先生开创心学一脉,朕十分欣慰,这两天朕把宁先生这一路给朕讲的东西稍微总结了一下。”
他说着从袖笼中拿出了那份《心学编总》,随手递给曹雄,并且使了个眼神。
后者立刻会意,接过来然后笑着将其送到宁浊面前。
赵信这才又道:“宁先生请先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当,或者不明之处,望请指点。”
“……”
宁浊满脸懵逼,口中支吾道:“啊?额,好……”
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册子,一看册子封面上,用一众很奇怪的字体写的四个字《心学编总》。
这几个字倒是好理解,就是说这是一门叫做心学的学问的编总,可问题是心学是嘛玩意?
我开创了心学一派?
陛下是在说梦话,还是我睡糊涂了。
我啥时候开创过这东西了。
下意识的打开书页,然后便看见开篇便道:“在于天,谓之命;赋于人,谓之性。主于身,谓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
只看这一句,宁浊心中便是一震,他虽然肚子里货不多,但是也不是一点没有。
自然瞬间便明了这一句话的意思,就是作者对于“道”之一字的阐述。
虽然只是短短数十字,但是却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震动。
道是什么,大概是每一个做学问的人都在辩论,在探究的东西。
便是他在日常和人清谈的时候,自然也免不了有涉及。
但是这一字却往往很少有人能够讲得清楚。
首先,黄老一派有所谓道,儒家一脉也有所谓道。
但是两者之间却是相差万里。
但同样却又都含糊不清。
儒家圣人曾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又云:“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然则,这个道究竟是什么,却没有明确描述。
然后是黄老一派对于道的描述虽然详细了很多,但是具体什么是道,却也没说清。
按照黄老一派的说法,道本来就说不清,你说清了,说明他已经不是道了。
但是在此处,作者却一句给道有了一个定位,那就是“命”“性”“心”。
他忍不住继续往下看,越看便越震惊,越看便越惊骇。
这一个小小的册子,拢共不过数万字,但是其中蕴含的道理却越来深刻,越来越玄妙。
只是看到一半的时候,他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赵信见他如此,不由笑着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宁浊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啊不,没有……”
随即忍不住感叹道:“陛下这一册《心学总编》真乃通神之作,足以开一派之文脉。”
赵信闻言不由得微微点头,心中暗道:“还不错,到底还算有点眼光。”
口中却道:“宁先生说错了,这可不是朕的,这不是先生你的学问吗?朕不过是代为编总而已……”
“这,这……臣,臣惶恐!”
宁浊感觉有些慌,是真慌,因为他完不明白赵信到底什么意思。
他虽然好名,但是这样的名,他却感觉有点扛不住。
赵信眯眼一笑,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惶恐倒是不必,只是朕看先生你刚才好像有些皱眉,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