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
“倘若连尝试都不肯的话,那么结局的不会改变,是注定的。”上鹤玉道说。
“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更加想要改写整个局面,想要改写整个未来。”
上鹤玉道的话语里充满真挚,他对桐生安说“无论今天是不是桐生安即将离去的最后一天,但现在谈放弃的话,尚且过早。”
“我们一起去改写,桐生?”
上鹤玉道问她。
桐生安沉默了很久,她最后用力的点点头,这一次,她选择站在对立面。
桐生家。
桐生玲子在收拾明天的行李,其实也无可必要,反正能用这笔钱买其他的,扔不扔掉也无所谓。
忙碌在卧室里,把女儿厚厚的大衣带上,现在她的心情很好,甚至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一边工作。
“妈妈,安酱的睡衣呢?”桐生玲子朝着门外大喊。
过了一会儿,桐生多奈的声音才传进来“在最上面的储物柜里。”
能听出,对方很不舍桐生安的离去。
客厅外。
桐生鹤守手里拿着报纸,戴上老花镜似乎在认真阅读,可捏住报纸一角的手却用力地攥着,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报纸的字幕上。
他想起最初和桐生安见面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安酱很可爱,剪着短短的头发,被送来的时候很害怕,甚至差点被吓哭。
可他却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虽然是隔代亲,但他还是会尽力摆出一副父亲的姿态,偶尔也会变成爷爷,这取决于当时桐生安的可爱程度。
他也从未想过会有分别的一天。
而旁边的桐生多奈,则无精打采地织着围巾,需要拿的很近很近,不然会看不清。
“叮咚——”门铃响了。
“桐生安回来了。”桐生玲子走出房间,为自己女儿开门。
等把门打开,站在外面的却是上鹤玉道,对方牵住桐生安的手,目光坚定地站在门外。
桐生玲子的脸色骤然变冷,“你来干什么?”
这家伙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关于桐生安的事情。”上鹤玉道的目光盯着她。
“这样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操心。”桐生玲子的脸上,露出胜利般的笑容。
上鹤玉道没有相信她的说辞,“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会允许桐生安离开东京。”
“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改变了。”
“不,还有机会。”
这轮到桐生玲子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样子就像是在看中二热血的少年。
可少年坚定的目光却由不得人们怀疑,仿佛这件事情是必然的,谁也无法施加改变其可能性的条件。
桐生玲子让他进来。
走进门,随着脚步声的远近,桐生鹤守放下手中的报纸,他透过老花镜,再一次观察这位年轻人。
有着数十年的教师经验,桐生鹤守不难看出少年之间的气质变化。
如同星河般深邃,气质让人越发琢磨不定;但从他的眉角所流淌出的坚定,却像是船上的锚所沉入海底。
仿佛经历过太多事情,但目中的眼神却如摇曳的灯火般飘舞。
“上鹤桑。”桐生鹤守叫他名字。
上鹤玉道回答道“怎么了?鹤守前辈。”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其实没有神明。”桐生鹤守像在讲解哲学课,“可却有很多信徒仍然坚信神的存在。”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吗?”
“精神上的寄托。”上鹤玉道准确的回答,“就像蜗牛所需要蜗牛壳一样,这更像是一种精神支柱,每个人都有所谓自己的精神寄托。”
“回答正确!”桐生鹤守敲了敲被炉,就像是在课堂上敲黑板提醒重点。
“当人类不再因为物质基础而发愁的时候,他们就会延伸向精神的层面上。”
“追求完美,寻找所谓心灵上的依靠,或许正是人们的理念。”桐生鹤守很自然地带入话题,“所以,我想对上鹤玉道说明。”
“或许安酱的眼中,上鹤玉道便是譬如此的存在。”
说到这里,他望了一眼旁边的桐生安,对方正乖乖的坐着,像是在认真聆听自己的讲话。
桐生鹤守说“所以,请不要辜负了她,上鹤桑。”
说着,桐生鹤守就要起身鞠躬,但却被上鹤玉道一把拦住,他说
“我一定不会的,鹤守前辈。”
桐生鹤守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他,“无论桐生安做了什么选择,请一定、一定不要责怪她。”
“如果她做了什么错误的选择的话,也请上鹤玉道不要犹豫,一定要把它给改正掉。”
“正如安酱相信上鹤桑一样,我也坚定不移地选择相信上鹤桑。”
在旁边的玲子像是很不屑,她无聊地听着父亲的话语,就像是篝火里那些已经无用的炭灰,会把它们清理出来然后再添加新炭。
“关于安酱搬去京都的决定,谁也不可能更改。”桐生玲子开口,“如果不喜欢离别的话,爸爸和妈妈倒是可以搬过来。”
这已经是她可以做的最大让步了。
现在任何事情都已经无关紧要,桐生玲子的目标仅是拿到那笔天文数字般的钱,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家庭。
“有些不舍得东京。”桐生多奈说,停下手中织毛衣的动作。
在她的一生中,她没有去过任何东京以外的城市,那些地方看上去就像被锁链锁住的岛屿,相隔的是深渊般的海洋,而自己却没有足以行驶的船。
“所以,妈妈,这才更要出去看看。”桐生玲子劝解,“关西人和关东人是不一样的哦,那边的天气也一样,学校也不一样,什么都有些不同。”
“是这样的吗”桐生多奈突然浮现出很憧憬的眼神。
“不过,还是算了吧。”桐生多奈又拿起交叉的织针,线条在交叉穿梭中,搭建起精致的纹路。
“那父亲呢?”桐生玲子又把目光投向桐生鹤守这边。
桐生鹤守也摇摇头拒绝她“和你母亲一样的选择,我也不会选择离开东京。”
“两个固守陈章的家伙!东京有什么好待的。”桐生玲子气愤的说,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被炉上。
“开始是你把安酱交给我,现在也是你要把安酱带走。”桐生鹤守无奈的说,“我们是残旧的,也不值得谁的眷恋。”
这让上鹤玉道感受到,老人话语中所散发出深深的孤独感,像是干枯衰败的世界,没有任何花儿愿意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