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忧心忡忡地说道:“我还是担心,那个消失的第四层……”
说起这一点,娄云的脸上再度浮现了惊慌,她才刚刚从惊险之中回过神,现在又再一次提起,她神态中愕然却并没有半分退散:“第四层消失了,按理说上述楼层都该依次加一,可是宋卓明布条之上的记载,却没有半点变动!”
容川免不了也面色所动,他甩了甩昏沉的大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最可怕的事情就在于此,从现在来看事情似乎出现了未知变故:第四层消失了,上述楼层刚才我们所见,确实依次加一,可是宋卓明的记载那边却并没有变化,我不确定是我们两方见证的不一样,还是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悖论似乎已经成立了,外面来看深深公寓依旧是十八个楼层,可是执行者身处楼中之后,却发现上面的楼层数字并未发生变化,也并不是依次加一。
第四层消失,但是并没有进行填补,可是却依旧还有十八个层数……
如果说只是简单的障眼法,容川是不相信的,这次任务的等级要是普通级别,或许还符合这一猜想,但这是无解级别,恶灵的能力绝对不会施展如此普通的手段,那么这种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却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的原有思维逻辑。
容川想到这里,慢慢抬起头看向了沉默的约翰,他苦恼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安静,有什么猜想吗?”
娄云的目光也顺着这句话看向了约翰,像是不懂一向外向的约翰为什么现在如此沉默。
而约翰慢慢叹了一口气,他一点点仰起头,停住了脚步,站在风雨中凝眸看着这二人。
他的异常状态,让容川有些不解,与娄云一起也停了下来,他们似乎能够感受到约翰好像有一些心事……
“你想到了什么?”
约翰听到提问,他将碧眼看向了容川,最后落在了他的腰间,那里正是保存拨浪鼓的位置……
“你真的要将拨浪鼓送还给徐朗吗?”
此话一出,将事情就此打断,反而创造了一个另类的问题与想法,这个想法不得不承认很险恶,也有些不公道,但是约翰一路之上想的就是这件事,也折磨了他许久!
原因只有一个,他想活!
尤其是经历了程果果的死亡,他更懊悔自己前往沪海市寻找失踪父亲的做法,不仅得知父亲死在异国他乡,反而自身被拉进了地狱指捏,于是,他对于活下去有了更深的执念,并且为此他可以抛弃一贯的信仰!
容川从来没有想过拨浪鼓的归属问题,在他来看这是宋卓明在绝境时刻用命换回来的物件,并且点明要他们交给徐朗,他们怎能昧着良心私藏?
“你到底什么意思!”容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知道约翰的性格纯良……
反倒是娄云在这一刻眼神放光,她还真的没有这样想过问题,约翰的话语似乎已经明言,这句话反过来说,就是不要把拨浪鼓给徐朗!
“对啊!这只拨浪鼓绝对对于本次任务有着极为关键的作用,尤其是它所附带的能力,或许…或许它能够帮助我们度过这次无解任务啊!”
容川像是突然不认识这二人一般,他左右看了一眼,难掩眼中的惊恐:“你们……”
约翰打断了容川的话语,他凑了上前,眼神中满是挣扎,但是继而又化作坚定!
“我知道,这是宋卓明用命换回来的,他为了这个东西提前三天进入任务,但是这样的做法,他也一定死定了!或许现在此时此刻他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拨浪鼓的存在,更没人知道它的作用,娄云说的对,如果我们得到它,或许真的可以在无解之下获得一线生机!”
“你们疯了!你们真是疯了!”容川看着约翰与娄云两眼放光,那暴露无遗的歹毒想法,往后倒退了两步。
“老师!你还看不明白局势吗?我们无助无依,我们三个才是队友,徐朗与严言他们是强大,但是同样也是人,并且绝对不会在任务中关照我们,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娄云像是摸到了事情的关键,劝导容川加入他们的想法,将这三人拉拢成为整体,利用拨浪鼓的特殊作用,活下去!
容川也是人,他也想活下去,这个想法陡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在某一瞬间甚至认为约翰与娄云的话语真的存在一定道理。
但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惊慌,自己经受的教育和生活环境不支持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往在报社中,他也从来没有过如此自私的想法。
“老师,这是无解任务!宋卓明现在不死,也绝对活不到三天后,没有任何人知道拨浪鼓的存在,同样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我们的做法!”
娄云的声音,她的话语像是一颗种子,在容川重拾理智之时却又再度响彻,他的大脑像是分割成了两个思想。
一方劝导他,一旦如此做法就彻底融入了报社的人性陷阱,他以往的一切都会丢失,甚至作为人的信仰也将崩塌;
但是另一方的声音却具备了更加诱导性的魔力,天知地知,除了他们三人无人知晓,只要匿下这只拨浪鼓,很有可能让他们在无解任务中将生存率多攀升一个档次!
对啊…
徐朗与严言的做事风格他早就明白,进入任务哪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现在拨浪鼓就在他的手中,如何处置还不是凭借他一句话……
可是这是宋卓明用命换回来,点明送与徐朗的关键之物,一旦他们匿下,与坑害一条人命来获取利益,又有什么区别……
但这些事完全没有人知道,他的险恶、他的自私只有他自己知晓,永远不见天日,他依旧可以戴着那张面具继续活下去,是报社中的好人。
暴雨越来越大了,风声鹤唳之下,人性的恶,开始慢慢复苏,那残存的、稀少的善,正一点点被吞食,犹如黑夜中仅剩的光明在高压下逐渐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