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延残喘的烛火早已被凌冽的大风吹熄,只有那窗边蒙蒙的夜色勉强挤进了房间之内,照耀在两个人的身上。
世界已经连成了一片,暴风骤雨顺着窗口吹动着两个距离不远不近的身影,他们伫立着,神情却继而相反。
那个站在窗口的挺拔身影稍稍有些倾斜,一只胳膊拄着窗沿,似乎很是惬意与悠闲,脸上从来没有半点畏惧和紧张,他如同一个看客,置身恐怖之外,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安宁。
雨点已经将他的后背打湿,无序的发丝打着旋胡乱地从他的脑后吹向前,他对于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的那个身形苍老的老者!
与悠闲男人截然相反,那个身处黑暗最中央的老者,此刻脸上数不尽的严峻与警惕,尽管他与其他所有执行者都不同,尽管他具备抵挡恶灵的罪物,但是也并不像是先前交谈的那般自如和从容。
“严言你瞪大眼睛看清楚,我凭什么能扛过十三次任务!”
这句仿佛天方夜谭般的夸张话语,余音还未消,看似狂悖,但其实也只有零,才有资格说出这种话语。
但也仅仅只是资格,可是这一次他势在必行,他要让严言看一看自身的实力,来换取足够的忌惮,这样才有筹码与严言进行下一步谈判与交易!
零心中有苦,但是没有地方诉说,正如严言所猜想的一般,依靠罪物存活的副作用极其剧烈,他不过三十九岁,但是体力已经加速颓败了整整四十年不止。
如果这只是他单独执行任务还算好过,但是他现在要面对的是严言、徐朗。这两个最可怕的执行者,似敌非友的角色。
单独执行,与同队执行的差距很大很大,如果不能事先统一战线,结果将会万劫不复。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零,他可以勉强抵挡恶灵,但是却当不过人心的陷害,他必须要确保自己不会成为严言与徐朗的目标。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雨夜恶灵的来袭,当然严言也在等。
那两枚方孔圆钱,屹立在风雨之中,保持着一躺一立的形状坚定不移,最上方竖着的铜钱倒三角形的缺口指向了一个方向,指引着什么却只有零心里清楚。
四周的环境越发阴寒,像是风雨的临近气温变低,但是房间内的两名身经百战的执行者都很清楚,雨夜恶灵来了!
零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左眼中的微光更加明亮,层层闪烁,直到此刻他依旧没有开启右眼的罪物。
“事起西南,能避风雨”
“砰!”
紧锁的房门登时被从外推开,与此同时八字解语浮现在了零的心头。
他直接忽略了门口的异样,而是瞬间将目光落在了房间内的西南之处,但眼中又闪过一丝不解,因为西南处是一面厚实的墙壁,那里什么也没有。
敞开的窗户、敞开的房门,狂风从“1008”房间形成了穿堂之象,这就导致房内变得更加混乱与阴冷!
原本安稳立在地上的纸人堆开始发出呜呜之声,一齐朝着大门的方向倾倒,一个个失去控制地倒在地上,并且顺着风开始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吹动。
“能避风雨……”零那浑浊的眼球转动了几圈开始思考当今的局势,所对应的解语。
“事起西南,只是一个关键的方向点,猜不出好坏之势,但如果联系到后半句,好似将会形成一个逃离的指引。
能避风雨很显然是一语双关,一是逃离遭难,二是与上半句起到呼应。现在外部世界暴雨倾盆无处可躲,也就意味着外界并不安全,而这个房间之内由于严言开窗,也成为了风雨之地,那么我就必须离开这个房间,就有几率逃脱雨夜恶灵的追杀!”
一想到这里,零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挺起了身子直奔西南处,尽管那里只是一面墙壁,但是他却义无反顾地朝那里狂奔而去,没有一丝怀疑自己的判断和铜钱的指引。
房间之内的严言手里拿着手电筒,将光线从零的身影上照向了门口的位置,那里是一片虚无,并没有任何诡异的影子,不过他很清楚雨夜恶灵具备匪夷所思的肉眼不可见能力。
按照此刻的时间来推算,距离房门被打开已经过去了两分钟,想必它已经盯上了那个朝着西南墙边奔去的零!
四五个简易的纸人纷纷倒在地上,轻盈的躯体被风力催促着,朝着门外的方位刮去,就好似纸人们有了生命力和自我意识,感受到危机,试图从门口爬出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