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话对我说吗?”
寂静的车厢中,后排座上坐着两个沉默了许久的男人。
徐朗抽着闷烟,开启了车窗,看着飞速向后倒退的景象,那阵恍惚感又一次袭上心头,他不再头疼了,也不再纠结自己到底失去了那些记忆。
他的秘密太多了,甚至有一些是旁人强加给他的,现在他只想享受着雨中的凄冷,这样单薄的衣衫能够带给他一丝温度,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可是严言不这么想,他不肯相信自己之前的所见是幻觉,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陌生。
陌生的徐朗……
那个雨中挣扎的身影,不是陪着他一路走来的徐朗!
雨很冷,但那0.01秒钟出现的徐朗,比雨还要冷,冷的让人发寒,甚至徐朗将他推倒时的那个冷漠的眼神让他心中稍有刺痛。
徐朗将烟头从窗口扔了出去,抿了抿嘴说道:“我的人生经历似乎又出现了不对,我好似忘记了一切,却什么也没有遗忘……”说完这句话,他转过头看向严言。
“我认得你,我认得死去的每一个人,包括还在报社之内和活死人无疑的无名!”
严言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徐朗,他的眼睛很清澈,这一刻是没有任何杂质的。
良久之后,他只是轻轻地吐了口气,“我只是不想死前,失去你这个朋友……”
徐朗愣住了,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冷峻自大的男人,说出自己会死的类似话语,他习惯性地认为严言的心性比金银还要坚硬,可从来没有深深细想过。
严言,也是人。
严言的胸口有些许起伏,但是短暂之间就恢复了平静,他的目光仍然平淡。
“我不需要坟墓,不需要活过的痕迹,不是因为我自信在最终局必定可以存活,而是我相信你!”
严言伸出了手指,就点在徐朗的胸口,那个心脏的位置,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实世界的生死并不重要,你懂吗?”
徐朗沉默了,他垂着头,严言原来是这个意思……
或许在严言看来,徐朗为自己建造墓穴这件事情是多此一举,因为他不肯定自己能否活下去,但相信徐朗可以活下去。
他只需要活在朋友的记忆里就足够了,这才是严言不建造自己墓穴的原因。
严言抻了抻有些褶皱的衣角,眼中的目光再一次回归到了璀璨,他还是那个傲视群雄的严言,是人类的巅峰之辈,他狂悖自大,自信会是战胜报社之人!
“当然,赢家究竟是谁,六天后才能见得分晓!”
徐朗从那阵恍惚之中归来,看着飞速行驶的出租车窗外的景象,这条路他很熟悉,是回归报社。
“我们为什么着急回去?”
严言瞥了徐朗一眼,有些苦恼,“你都昏过去了,难不成要送你去医院吗?”
“那倒不是,我是想难得出来一次,还没准备好就这样回去。”
“改日吧,零正在报社内等着我们,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路上的行驶,吹着风让徐朗和严言的心情逐渐轻松了一些,徐朗也不再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感觉,他已经失去的足够多了,不在乎再被夺走什么。
失无可失,是一种悲哀,同时也能让人变得豁达。
当出租车停靠在那间熟悉的报社门口之时,徐朗就透过车窗看见一个穿着阴森古朴的老者,正拄着拐杖端坐在沙发之上,无声地等候着。
大门被从外部推开,零的头一转,将耳朵对准了门口,听着两个不同的脚步声,幽幽地说道:“这个时候,你们俩还要外出吗?”
严言将雨伞收好,停放在墙角,掸了掸身上的雨点,有一些还甩在了零满是皱纹的脸上,让其十分不悦。
徐朗边走边说道:“给死去之人选墓地,你也有份,有空可以去天堂河公墓看一眼……”这句话说完他才注意到零此时戴着一副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