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两个人在交谈。莫不是铃铃醒了,在和阿季说话?宫九歌循着声音过去。
越靠近声源,宫九歌越发现反常之处。这是她先前绘制贡源阵的地方,而法阵的位置上多了两道人影,一男一女,却不是铃铃和阿季。
“你真的要这么做?你要想清楚,就算是成功了,你回去后记忆无,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男子的声音耳熟,耳熟到宫九歌不敢认。这是她几次幻境中,属于她父亲宫铭的独有声线。
而与他交流的女子背对着宫九歌,一时间没能确认其身份。直到对方开了口:
“父亲放心,九歌心里有数。”
宫九歌瞳孔一缩,接着一股寒凉的气息顺着背脊传遍身各处,血液都仿佛凝固。
什么意思,回去?回哪儿?又是要改变什么?
很快,“九歌”出言解惑了:
“是我的错,对无双上心太少,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无双?和赫无双又有什么关系?
宫铭显然不想女儿担下这件事,摇了摇头说:“我并不愿意看你们走到一起,之前尚可,现在的他暴戾无常,你在他身边一个不称意,万一他对你动了手……”
“九歌”笑了一声,截下父亲的话,她嘴角含着几分苦涩:“谁都有资格对他怨恨不满,但是我不能。父亲,本来不该这样的,若我能早一步扳倒神王阁,这些都不会发生。”
宫铭见她心意已决,终究是不愿再劝。
“可是你回到过去后,记忆与那时一般无二,又该如何是好?”
“九歌”说:“还要借用父亲和母亲的经历一用才是。等到‘我’去了宫家寻人,便安插一条枉城的线索进来,到时候实验品们有了动作,定会提醒到‘我’,顺带着神王阁也跑不了。”
“当然,为防止意外,九歌会在枉城外设一法阵,此阵只对本人有效用,还能与父亲留下的阵相辅相成。这个阵,会提醒‘我’的。”
“那些实验品,”宫铭叹了口气,说,“虽是被利用有之,可到底也是因为贪心不足。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父亲都不会干涉。”
“九歌”满意这个答案,似乎她早先便有过这想法一般。
“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作为一个父亲,他不愿意看女儿跳火坑,但是作为这个大陆的一员,这却是眼下最可取之策。
对话落入尾声,宫九歌看着两个虚幻的人影各行一方,渐渐化作虚无。
原来,这个大阵是她的手笔,只会对她本人有效!
视线对焦,一只粗糙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试探地叫了声:“主子?”是阿季。
宫九歌回神,发现他们还在原地,铃铃也醒了过来,声音沙哑唤了一声“主子”。
宫九歌将刚刚的念头暂且压下来,问铃铃感觉如何。
铃铃苦笑:“属下,咳,属下只是太久没动,四肢现在提不上力来。”接着她开始讲自己当日送信的经历。
“属下是有好好护着信的,但是走到这附近的时候,信件无缘无故掉了出来,怎么拿都拿不到,等拿到的时候,属下就和信一同到了这里,被卡到现在。”好在她的意念空间准备了水和食物,撑着她到了今天。
铃铃将信拿了出来,宫九歌确认过是她写的那一封没错。
“幸好发现的早,”阿季说,“主子身边多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也说是送信出了意外,还说遇到了扈堤乡的人。”
铃铃听的一愣一愣的。
宫九歌回想前几次的送信经历,她第一次传信成功了,然后经赤厌晨送信也成功了,但是到了后来便一直杳无音信,才会发生铃铃送信被挡,她注意到法阵,前来探查这些事。
逐条分析,试问谁能挡下往外传的信件?答案,枉城的王,那离遵。法阵只对她有效用,所以“铃铃”看到乡民逃难一事也是无稽之谈,但是对方所言都一一应验了。
神童,鬼灵,杀戮。这件事被悬崖勒马,没能进行到最后,“铃铃”功不可没,对方目前并没有表现出恶意,甚至到了这里还提醒了大阵的方位。
宫九歌当时还奇怪了一把铃铃的机敏,毕竟法阵不比其他,范围广,方位极难掌控。当时还以为是对方吃过一次亏的缘故,没有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