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她的不闻不问,此番追究起来也是真的棘手。
赤厌晨凝视她半晌,最后说:“和你有关。”
宫九歌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是和我现在的躯体有关?”毕竟父亲是在神王阁的地界做出了“完成品”。
没想到赤厌晨摇头说:“不,是和你的魂灵。”
宫九歌没料到这个答案,神王阁哪来的机会对她的魂下手?等等,好像还真有。完成品制作进行时,她的魂魄可不就在温养吗!然而她又猜错了。
赤厌晨开口:“四百年前的你,神魂聚散,万般方法都救不得,直到遇到当年的楚惊凰。”
宫九歌犹疑,接着第一反应便是:“当时的你我是什么关系?”
赤厌晨笑了,却无比坦诚地说:“师徒。四百年前,赤厌晨是朝渺的徒弟。”
朝渺,宫九歌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无比陌生。
赤厌晨:“朝渺,是缥缈城名义上的第一任城主,当然,那时候的缥缈城还不叫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她以控物元灵之威将大陆护在麾下,而我是她带回去的孩子之一。”
虽有朝渺建城守护一方,但当时的大陆还是摆脱不了贫穷二字,饿殍遍野,人们易子而食。赤厌晨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朝渺带了回去。
“她收养的人不计其数……”
男人用了“不计其数”一词。
“她教授他们学识术法,甚至会定期举办一些小的赛事,奖励胜者一枚元灵。”融合元灵方成灵田。
“我赢了一次,她做了个元灵给我。”能随手做出元灵,可想而知对方有多强大。
宫九歌:“控物元灵?”
赤厌晨笑了,也没问她是怎么知情的,摇头道:“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元灵。”
“后来,她在一次与凶兽博弈中重伤,不治而亡,”说起这段记忆,男人嘴角犯冷,“说来蹊跷,那场,她是胜了的,却是为了保护误闯的一个人,血肉之躯生生抗下凶兽濒死一击。”
“她被带回来时就已经昏迷不醒了,躺了整整六天。第七天的凌晨,她毫无征兆的醒了。说来也巧,当时她的身边,就只有我在。”
赤厌晨犹记得当时,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话,却发不了声。他以为她是渴了,端了碗水过来,却被床上的人抬手打翻。朝渺抓着赤厌晨的手腕,颤抖着想要握紧。
赤厌晨事后想起来,那时候的她,像极了要溺死的人,死死抓着最后一株救命的草,可是这株草却承载不了她的信念,随着她的希冀渐渐沉没。
“最后,她不知哪来的气力,将自己的元灵挖出来,融给了我。”赤厌晨很难形容那时候的感觉,像是心里很清楚她要死了,甚至死之前还被人封了声,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元灵融给自己,再眼睁睁的看着人断气。
赤厌晨当时甚至想不明白,强大如斯的她,为什么就这样陨落了?还是神魂皆陨,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等反应过来,青涩的少年已经被推上了城主的位置。他后知后觉发了疯一般想要找回她四散的魂灵,然而一无所获,直到楚惊凰出现。
宫九歌:“当时的楚惊凰是什么人?”
赤厌晨感慨她的敏锐,解释说:“楚惊凰,是朝渺收养的人之一。”他没说的是,朝渺在她收养的人中,偏宠楚惊凰。
宫九歌:不计其数可还行。
赤厌晨:“朝渺死后,她收养的人大多离开了,留下的,也都是些平平无奇的。”
当时的楚惊凰另立门户,神王阁初现雏形,追随者不多。
“有办法聚魂的当时只有楚惊凰,我便去找了他,聚得朝渺残魂。”
宫九歌想起在水月之镜中看到的第一幕,赫无双说过,水月之镜只能看到和自己相关的事,想必那个时候,她便是以朝渺残魂的形态,随在赤厌晨身边!
赤厌晨所述与她所想一致。
赤厌晨:“我身上传承着她的灵田,所在便将她的魂魄带在身边温养,直到她能入轮回为止。”
后来朝渺的魂魄温养完好,重入轮回。百年之后,宫家九歌降世。
赤厌晨道:“我若是没猜错,你小时候身体不好。”
宫九歌无言,想起旁人口中所传“胎里带病,命不久矣”。
她的反应说明一切,赤厌晨继续说:“当初找楚惊凰,是想着他和朝渺的关系,会顾大局,不想他还是动了手脚。”
宫九歌得知如此真相,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想法。
“楚惊凰手里抓着什么把柄?”宫九歌问,“换句话说,他对朝渺做了什么?”
赤厌晨:“分魂。”
宫九歌眼皮一跳。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赤厌晨解答:“没错,就像我和赫无双一般。”
宫九歌难以理解:“他拿那一部分魂做什么?”
赤厌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然而有他一句“师徒”在前,宫九歌也压根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