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灼华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颤抖不堪:“你刚刚说的,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尹灼华没等到答案,却等来几声意味不明的笑,接着见宫九歌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步伐不见留缓离开了。
这就麻烦了唉!宫九歌舌尖抵着上颚,只觉得事情棘手的很。连小香都看出来端倪了,就不知道辛这边能撑多久,看来她这边还是得催一催进度了才是。
宫九歌不知道为什么连赫无双都插手了这件事,他这是要做什么?
宫九歌几乎将所有可能性都推演过去了,最后只抓住一个点——和楚惊凰有关,亦或者说,是和朝渺有关!可无论是哪种状态下的有关,都让宫九歌打心底里不爽。
宫九歌这厢原路返回,知道的是她被囚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自己的地盘上放风呢!
俗话说,人生总会在你顺风顺水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这前一棒被宫九歌走位优秀避开,并且凭借驰骋多年的经验悠然化解了去,可谁都没料到这后一击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音妺跑了,或者说的更确切些,是音妺挣脱了实验品们的束缚,带着自己人进行了大规模的逃亡。更神奇的是,她将人都救出来了,也就是说,不单是忘书宗这一批,就连宫族的人,也一个都没落下。当然,这当中是有原有的,比如他们分批关押的人,因为身上也没明显标识一类,很难分清谁来自哪个势力,于是乎就按着人头来了。
这不,音妺挣脱束缚的下一步便是循着忘书宗的弟子身上的法阵痕迹,将人都救了出来。
宫九歌眼下面临的就是被下了药的自己人,迎面撞过来跌跌撞撞地求救,宫九歌一时间只觉得天雷滚滚。
音妺震惊地看着她:“你也被抓来了?”
宫九歌:“……”
音妺见她发愣,上前一把攥着她的手腕:“走,我们快走!”她抓着宫九歌的手在颤抖,在这种天气下竟也生出沁凉的汗水。
已经到极限了啊!宫九歌想。
她眼下要做的事便是呆在神王阁,控制当下的局面,推迟实验品们对法阵下手的时间,现在她这边一走,难免会让事情有变动,之前的所有准备都会功亏一篑。但是,但是——
宫九歌手底下是音妺的重量,她这一撒手,面前的人连站立都难。音妺身后的众多面孔,宫九歌或许叫不出名字,但是每一个都不陌生,他们来自忘书宗,还有的是宫族的人,他们的精神气比音妺也好不到哪儿,但是见到宫九歌,无一例外的,每个人眼里都有了曙光。
……去他的局面吧!宫九歌动手的时候脑子里就这么一个想法。
多年以后的宫九歌想起这个时候,总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魇住了,不然哪里会那么冲动,愣是拿出武器生生杀了一条路出来。
辛那边还在好整以暇等好戏开场,谁料主演直接把戏台子给端了,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和人质都已经人去楼空,连块碎布都没留下。
朝渺能和宫九歌合作,当中的弯弯绕绕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姑且用“利益”二字概括。可想而知,以利益为桥梁的双方,一方突然在云静风清的某天下午,携家带口过来投奔,那是个怎样的光景。
朝渺仍记得那是个与往常别无二致的下晌,她与楚惊凰用过饭,那天的菜咸了些,她便起身去后厨倒水,脚刚迈出前厅,楚惊凰忽然就动了,速度快的生了几道虚影挡在了她身前,接着便是脸上显而易见的错愕。她当时不解,尚且不明白爱人脸上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好奇地探出头。
那是,一群人!一群在此处为形容词,因为朝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场景。
院子不大,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满了人,这些人衣衫凌乱不整,个个神情萎靡,像极了她曾经在牢狱中**过的穷凶之途,磨平了爪牙,凶性未褪。而为首的人,朝渺再熟悉不过了,就是每天踩点给她传信的人,甚至在今天,几个时辰前,她还收到信了。
朝渺对着宫九歌,半晌无言。
宫九歌看了眼护着朝渺的楚惊凰,又看了看朝渺,接着视线停在了朝渺手里的碗上。
宫九歌出言寒暄:“在吃饭啊?”
朝渺下意识地将碗往身后挪了挪。
宫九歌:……
朝渺:……真不是故意的,但是你那眼神就像要把我的碗给吞了。
朝渺:“刚吃完,你们,额,你们这是——”
宫九歌:“没什么,逃荒过来的,后院有水井是吧?借来用用。”
朝渺本想说你怎么知道后院有水井的,但是这话问出来毫无意义,加上对方已经客随主便开始大批迁移了,朝渺未出口的话便也收了回去。
宫九歌没跟着大队伍一起,而是在人都接触到水源的时候,踱步往前厅而来。
宫九歌说:“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朝渺和楚惊凰对视一眼,接着还是女主人出了面。朝渺掩唇轻咳一声,举动间优雅大方:“就一个问题。”
宫九歌颔首:“请讲。”
朝渺眼神温和,嗓音柔软道:“你们什么时候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