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歌要的并不是这个答案,她想知道的是,这法阵里的背后,到底还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东西?不说别的,就是她面前的朝渺,这位活过几百年的大人物,也是为了这法阵才与她有了这面上的合作之举。
朝渺视线不错过她情绪的分毫变动,接着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加了句:“当然,你的肉身虽说是被拿去做了阵源,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帮你。”
宫九歌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这也能漏网充数?”
朝渺奇怪地看她:“怎么能这么说,你也精通法阵,该是知晓百余年前的法阵是如何起势的吧,那时阵源不稳定,偏向使用一种珍贵的玉石做源。多珍贵我就不多了,用了别扔,随便灌输几缕灵力进去又能卖个高价,真要当一次性用品使了那多浪费啊!”
宫九歌:……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堂堂大城主竟然以身作则造假!看朝渺的眼神还然没当一回事儿。
宫九歌说:“我还以为那时候的法阵都是消耗人来运作的。”
不料朝渺这也认了:“没问题啊,犯不着和对手打架再把自己的玉石拿出来用吧,尤其用了不好回收啊!”
你这后一条才是重点吧!
宫九歌说:“既然如此,在那离遵府上的时候,你有为何用人血肉来造阵?”
朝渺眼里忽然生了名为不怀好意的神情:“啊,忘了说了呢,那个阵还挺有意思的,叫‘舍己为人’。”
宫九歌眼里生了些小小的迷惑,她很确信自己在苏止棘的收录里是没见过这个名字的法阵的,不过想想也是,眼前这位和他们用的法阵根本不是一个路数。
宫九歌没说话,朝渺也压根没往她没听过这点上想,接着道:“我倒是没想到,事先安排好的人,竟然还不够你用的。”
宫九歌本着不耻下问的准则虚心求教:“什么意思?”
朝渺:“就是说,你每每试图离开那个束缚着你的法阵而下手时,法阵就会为了补上被你损坏的部分而将阵源的能量强行录入,说的直白些,就是将作为阵源的人,活生生的吸干。”
宫九歌恍然:“这就是‘舍己为人’?这名字形容很到位啊!”她一时间竟然生了些庆幸,庆幸当初忘书宗和宫族的人不是在朝渺手上。
朝渺看她表情不太对,试探道:“你不知道?”
宫九歌不好直说,含糊说:“可能是给忘了。”
朝渺笑说:“忘了也不错,那几条人命的负重感也不至于太重是吗?”
宫九歌也笑了,眉眼愠起温情,但她说出的话却是锋利而冷酷:“你可真会说笑,人是你绑定了,还接连不断地往上送,我要有什么负罪感?真就像法阵的名字一般,舍己为人么?”
舍了自己的自由来换得另一方的生存,亦或是,舍了一方的性命,还被困者自由。
这个法阵最初是一个手段狠辣的人研究出的,最喜欢将心心相印的二人系在一起,断水绝粮。其实这个法阵极不平等,尤其考验的是在阵中的人,外面的人尚且自由些,而阵中的人举动都受拘束。
朝渺:“研究出这个法阵的人最好一口,便是将外面的人绑在刑架上,然后每日喂给好吃好喝,就那样让阵里的人看着,不出三天,两个里总要死一个。”要不是里面的饿死,要不是外面的被吸干,可不管怎样,活下来的那个人,身上就背负了心爱之人的性命,杀人诛心。
宫九歌听的感触动容:“所以那些丫鬟都是我什么人?”
朝渺:“你若愿意,可以把她们都收了。”
宫九歌面对一个嘲讽技能满点的人,最初的惊讶过后便是坦然接受,她正要开口,就又听朝渺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原以为你是个有出息的,不料还是个拎不清,现在救了这些人又能如何?你能让他们平安走出枉城吗?”
面对这个问题,过了最开始那个冲动劲儿,宫九歌眼下已经平静下来了,朝渺的话让她重新想起来那群人看到她时的眼神。
“可能……”宫九歌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的答案,用到的脑细胞简直比她应付辛的时候编的身世还要多出几倍不止。
朝渺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手里的茶有些凉了。
“……可能是因为我还算个人吧。”这话像是随便编了个应付人的借口,带着微妙的自嘲。
朝渺半天等来这么一个答案,脸上也没露什么情绪。
宫九歌:“至于你说的能不能让他们走出枉城,我个人觉得没人刻意找事的话,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觉得呢?”
听着对方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语气,朝渺唇角上翘:“或许吧。”
宫九歌之前走的时候还带着从那离遵府上顺来的小丫头,听到朝渺说能转移阵源的效力,当下将人召了过来,让朝渺现场示范。朝渺也没推三阻四,当着人的面就给解了,宫九歌看着朝渺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心里又有了想法。
朝渺主动澄清说:“先说好,我只能转移阵源,阵源!”那些个实验品是属于阵内的抹杀物。
宫九歌:“别解释了,我都还没想到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