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歌眼下可以确定某点,便是这时候的赤厌晨,已经在开始隔绝她和外界的联系了。至于她现在这样是不是出于为了让对方收手而自虐,宫九歌觉得,不太可能。
好不容易等胸口的气顺了,宫九歌睁开眼,对上赤厌晨焦急的脸。二人对视片刻,赤厌晨:
“你感觉怎么样?”
“你刚刚说什么?”
二人同时开口,宫九歌半阖着眸子,有气无力地撇着他的方向,面无表情的模样竟然带出几分审视的意味。
赤厌晨强笑:“你,都听到了。”
宫九歌舔了舔干涩的唇,赤厌晨立刻拿了水,宫九歌扭头避开他的动作,将自己的话说完:“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赤厌晨:“你都知道了多少?”
宫九歌:一点都没,谢谢。
宫九歌这话意义宽泛,端看赤厌晨愿意承认哪一部分,或者说赤厌晨要是理智一点,不动声色就能把她给糊弄过去。但是宫九歌这血一吐,赤厌晨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我就想,咳咳,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拦我?”宫九歌眼下连句话都说不全,她不会就这么折在这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宫九歌浑身一凉。
“你别说话了,”赤厌晨把水喂给她,伸手给她顺气,“别气,那姓楚的没一个好东西,我只是担心你……”
这话似曾相识,而且不止一次。
“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宫九歌身后垫着软枕坐起身来。
赤厌晨真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只能避轻就重说:“楚昭昭和楚家主行事相悖,想拉拢人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现在我站队楚家主,难免招她不满,趁机对你下手。”
宫九歌:……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宫九歌“质疑”两个字都要写脸上了,赤厌晨视若无睹,逼急了又担心她吐血,就差赌咒发誓了。
“你别动气,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好起来,做什么都行!”
这话听在耳朵里,依着宫九歌当前的身体状况,对方像是在说“你这辈子别想了”。
简直现实到发指。
宫九歌抬手示意他换个要求:“‘好起来’这点太为难人,你换一个。”
她这一句结合前因后果上下文,赤厌晨听着简直就是以死相逼的前兆。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宫九歌意外太清楚了他的话,眉毛一挑。
“这是你……”阻挡我了解鬼灵的理由?话临出口被宫九歌下意识收住,她有预感,这话一出口就收不了场了。
宫九歌:“既然事情的源头在楚昭昭,那让我见见她。”
赤厌晨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忽地注意到宫九歌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仿佛回到了琢琢出事之前,他们之前不曾有隔阂的时候。
“见她可以,让小七跟你一起。”
宫九歌印象里的小七灵活变通不呆板,当下就同意了。
“不过得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
宫九歌:“把药重煎一副过来,药没问题。”
赤厌晨当前的身份约楚昭昭出来轻而易举,宫九歌如愿见到了人,但是……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长裙铺地,发髻高梳,手里执着团扇,举止贵气逼人的是谁啊?楚昭昭呢?
要不是她们长了同一张脸且对方明显是奔着她来的,宫九歌就不会有“这人是谁”的类似疑惑了。
“夫人别来无恙。”“楚昭昭”身体微倾行了一礼,宫九歌没动。
小七在身后提醒她:“夫人。”
宫九歌:这是要她回礼的意思吗?
宫九歌没动,面前的楚昭昭像是习以为常,抿唇一笑,并不恼。
“夫人今日怎么想起我来了?”
宫九歌对此人的固有印象还停留在她肆意妄为,能屈能伸且不拘小节上,乍一看到此等形象,简直是把“胸有城府”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还有就是……宫九歌扫过对方的一身绫罗,黛眉朱唇,端坐在那里赏心悦目的新造型,颇有种“说好一起糙,你却偷偷报了班”即视感。
其实宫九歌还是看轻了自己的外在条件,她虽重伤未愈,脸上血色全无,唇色也淡薄,此次出行简衣轻衫,茶青色的外套披在身上,头发如墨垂涎,让人只觉得是水墨画中的人儿出来了,别样的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