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竟敢对殿下无礼!来人呀!护驾!”
衣衫不整的张姨娘冲上去护在赵元嬉身前,张臂呼喊,大义凛然。
她虽贪生怕死,但她很聪明。
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不得不聪明。
因为不聪明她便活不下去,便很可能死。
如果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要想活得很好,就需要更聪明。
张姨娘就是一个这样更聪明的人,她那些看似无情狠毒的举止都是建立在一颗聪明的大脑之上,只需一个刹那,就能做出利益前提下最正确的决断。
就如同此刻忽然的大胆与勇敢。
她这么一示警,楚王身边的能人异士就将迅速到达,将眼前这个
想到这儿她这才看清这张突然出现在房中的脸,心神在情不自禁的刹那恍惚之后很快恢复了狠厉。
只要将这两人擒住,自己这般为了殿下奋不顾身的举动,必将在殿下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将是自己未来的立身之本。
张姨娘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护卫们蜂蛹而入擒下恶贼,自己被感动的楚王许下承诺,被浓情蜜意灌溉的美妙场景。
之所以说是仿佛,因为这一切都没能发生。
护卫们似乎遗忘了这间静室,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倒在地上的楚王赵元嬉瞧见那张对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俊美绝伦的面庞,却好像看见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惊骇地胡乱蹬着腿,向后猛退;
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青衫背影,王无争又惊又喜,“公子?!”
陈三更转身看着他,微带埋怨地到:“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看着陈三更神色之中隐隐的埋怨和关切,王无争忽然鼻头一酸,语带哽咽,“我”
“行了,别说了。”陈三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陈三更这么一碰,王无争一声闷哼,陈三更低头,这才看见他血肉模糊的膝盖。
他霍然扭头,转身瞪着赵元嬉,眼神中的温情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陈三更!你要干什么?”
赵元嬉抵在墙角退无可退,恐惧地看着陈三更。
陈三更?张姨娘心底一沉,余光一瞥,斜着一退,被地上圆凳“绊倒”,摔在地上,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陈三更并没有在乎她拙劣的演技,阴沉着脸缓缓走向赵元嬉。
步履无声,却如擂鼓砸在赵元嬉的心间,随着陈三更越近,他脸上的惊骇之色便愈浓。
“你要干什么!你你不要过来啊!”
陈三更在他面前蹲下,冷漠地看着他,就如同一个多时辰以前,他在王家大宅的正堂中对王无争所做的一样。
赵元嬉努力地朝后挪着,但墙壁让他逃无可逃。
恐惧填满了他的眼神,这些恐惧,有一些来自于当初天京城那一夜的余响,更多的却是因为陈三更能够忽然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本身。
他不是傻子,在对付王无争的同时,当然会考虑到王无争向陈三更求援,引来陈三更入局的可能。
打消他疑虑的是辉老,也就是国师亲自派遣的那位强大的灰衣老者。
他告诉赵元嬉,他会暗藏在赵元嬉的身边,只要陈三更敢来,就是一个死,正好一举两得,永除后患。
所以,他信了,开心地信了。
但现在,陈三更来了,辉老却没有出现
于是,他傻了,懵逼地傻了。
傻过之后,便是无穷的恐惧。
“看来你很恨我?”陈三更双眼眯起,眸子里的冰冷如万年幽潭。
赵元嬉连忙摆手,“孤不恨你!不不不,我不恨你!”
“那王家这事怎么说?”
“我是无辜的,都是他们撺掇我做的啊!”赵元嬉疯狂地摇着头,“我哪儿敢对付你啊!”
“我怎么觉得你不止敢,而且是很敢啊!”
“没有没有,陈公子饶命!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做了傻事,我会弥补,我会弥补!”他猛地起身,朝着陈三更跪下磕头道:“我会补偿王家所有的损失,我会努力把王家扶持成为天益城,不,天益州第一家族,让王家子侄入朝为官,让王家坐拥享不尽的财富和地位,陈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他识趣地抛却了一个亲王的体面与荣耀,因为他已经试过,这些东西在陈三更面前根本就不顶用。
陈三更看着他,沉吟片刻,伸出了手,提着赵元嬉的后脖子,如同揪着一只小鸡仔,将他拎到了王无争的面前。
然后一脚踹在赵元嬉的后膝盖窝上,让他跪在王无争的面前,冷冷道:“你跟他说,如果他原谅你,我不会插手。”
赵元嬉猛然愣住,让他给陈三更磕头认错不难接受,反正从最初就与陈三更相识,而且也被陈三更羞辱过了,已经没太多羞耻感了,但要他给方才还躺在案板上任他鱼肉的王无争道歉,这实在是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