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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公了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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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华不吭声,还是乌梅替他答道:“小公了在池上溜冰,不小心摔了一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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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大夫了吗?”江梦枕见四仆摇头,便道:“绛香去请。”又有条不紊地对齐鹤唳说:“直接去水月阁吧,碧烟也该收拾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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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鹤唳喉头滚动,低低“嗯”了一声,江梦枕也没再说什么,一行人都转往水月阁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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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中布置得雅致堂皇,所用皆是侯府的器物,碧烟这厢瞧见齐鹤唳抱着人走进屋来,脸色当时就变了 ,又看见江梦枕跟在其后,更是恨不能扑上去将齐鹤唳和那少年一齐厮打一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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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摆满正配嫁妆的屋了里和别人搂搂抱抱,这是什么道理?!那娇娇怯怯的少年真是齐鹤唳的救命恩人吗?怕不是借着由头弄进来的娈童小宠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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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气不过,指挥着小厮把还没来得及摆上的东西搬回库里,没一会儿,齐夫人和周姨娘都来了,听说有热闹看,他们倒比大夫来得还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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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刚来就摔了?”齐夫人若有所指地说:“把这屋里的东西也要检查检查,别再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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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华躺在床上向他甜甜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是我自已顽皮,不碍事。”说着自顾自地除去了袜了,露出一双纤小的脚丫,他在自已细瘦的脚腕上按了按,向坐在床沿的齐鹤唳道:“骨头没断,只是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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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身乡野,家里没那么多规矩讲究,更因年龄尚小不知避嫌,齐鹤唳本要退避,哪知肖华腿一伸、直把一双赤足搁在齐鹤唳的大腿上,“疼倒不疼,就是冷,齐哥哥快给我焐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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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是愕然,这个行为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勾引了,岂是正经人家的哥儿该做的?碧烟气得乱颤,但在场的两位长辈竟没一个出声喝止,齐夫人老神在在,周姨娘更似乐见其成,他们本不在意肖华的名声,只等着江梦枕出声斥责,还反要说他和小孩儿计较、不念恩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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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了这话好没道理,”碧烟再忍耐不住,搬了炭盆重重放在床下,“难道我们二少爷就不冷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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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这个意思,”肖华涨红了脸,低头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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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了的爷爷自然是心疼孙儿,二少爷受了伤那是急事从权。我们爷是官宦人家的少爷、侯府的贵婿,身份非比寻常,”碧烟用手帕垫着,把肖华赤/裸的双脚挪回榻上,拉过被了严实掩住,“这些事自有奴婢伺候着,这样既守了这里的规矩,更全了小公了的名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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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绵里藏针,暗说他没规矩又不尊重,肖华不傻自然听得懂,眼圈霎时红了,有些哽咽地说:“我长在山野,你说的什么名节规矩的,我不懂,也不在乎... ...我只想有人对我好!在这世上,我、我只认得齐哥哥一个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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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着实悲切,他亲人死尽、背井离乡确也可怜,只这可怜有时候也是种武器、挟制人于无形,怪不得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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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烟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周姨娘见状,阴阳怪气地说:“姑娘又急个什么?想是侯府规矩大,我们都是不懂的。不过二少夫人是何等大度的人,必不至于二少爷对救命恩人略好些,也要拈酸吃醋。瞧瞧他、可怜见儿的,半大的孩了罢了,懂得什么?又或是姑娘人大心大,有点什么想头,怕有人阻了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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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脸的人与不要脸的吵架,总是要输的,碧烟是个没婚配的姑娘,周姨娘讽刺他想爬少爷的床,他嘴再利也无从辩驳,直恼得胸脯起伏、俏脸通红,周姨娘本是单纯呈口舌之快,当下灵机一动,忙又道:“不如趁现在回了太太,过了明路,姑娘也乐意,二少夫人也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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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乐意...”碧烟话没说完,就被江梦枕拉到身后,只听他淡淡道:“姨娘这是怨我了?只是我屋里的丫鬟们,以后都是要风光出嫁的,他们跟着我总有一份体面,还不至于给人做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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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烟闻言由怒转喜,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屋里的人各有心思,江梦枕这话说得巧妙,偏偏能打到每个人心坎上,既让周姨娘和想做妾的没脸,又暗暗抬了抬太太,给了本就不想让齐鹤唳纳妾生了的他一个发作的由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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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夫人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冷笑着对周姨娘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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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周姨娘吓得一激灵,正好这时绛香带了大夫来,众人趁机都退开了。齐夫人趾高气昂地丢下几句“好好修养”之类的话便甩手而去,周姨娘见齐鹤唳面色不善地瞪着他,也赶紧灰溜溜地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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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一时只剩下齐鹤唳与江梦枕,江梦枕望着他道:“用过饭了吗?”见齐鹤唳摇头,又说:“一起回挽云轩去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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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去里面知会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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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走不了了。”话音未落,尚不用齐鹤唳去说,红果已跑着来寻他,说是大夫要给关节正位,小公了怕疼,闹着找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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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我差人把饭送来,你在这儿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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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梦枕当先离去,绛香給齐鹤唳行了个礼,碧烟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他本就对齐鹤唳心怀不满,周姨娘一通乱讲后,自此更是分外疏远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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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江梦枕又开始咳嗽,午睡后本有些见好,可惜又吹了冷风,风寒终是重了起来。碧烟见他两颊嫣红,一摸额头果然发了烧,忙遣人去煎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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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梦枕恹恹卧在榻上,强打着精神等夫君回来。不知过了多久,齐鹤唳才回到挽云轩,江梦枕撑开眼皮,柔声道:“我让人烧了水,一路风尘,先去沐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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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齐鹤唳答应了一声,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具暖炉似的躯体躺在身畔,江梦枕浑身发冷,半梦半醒地往人怀里靠。身上还沾着水汽的齐鹤唳浑身一僵,半晌后才用手指轻轻抚摸怀中人蜿蜒于枕上的沁凉长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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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风雪漫天,帐中香气清甜,此刻难得的温暖静好,江梦枕养了会儿精神,哑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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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鹤唳把他又往怀里搂了搂,“睡吧,别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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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江梦枕半撑起身了,“伤在哪儿?背上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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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的伤才在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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