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心中冷笑,“这祠堂中的乞丐毫无礼义廉耻,整天把德义挂在嘴上,标榜伍子胥的忠贞义气,却甘为他人工具,欺辱良善,良心何在?”
无病再看,大厅中歪歪扭扭坐了十几个乞丐,站在台阶上的是个老乞丐,无病猜得了身份,“大半夜的不睡觉,不是装神弄鬼,便是密议阴私。”
世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一是人心。太阳光明白亮,太正派了,无人敢直视他的正气光华,所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些鬼蜮才趁机偷窥人心、抹黑这个世界,只愿太阳永不升起,无法照耀万物而皆白。
黑夜给了鬼蜮黑色的心、黑色的手。
无病趁着室内昏暗,钻到室内,暗运风字决功法,顺着大厅边沿快速飞过,藏到了陈宝女仙的塑像身后。
一时身体疼痛传来,无病咬着牙忍耐,叹道不知何时才摆脱这入骨髓的病痛,这已经真真切切影响到了正常的日常活动。
众乞丐只觉得一股阴风袭来,心中有些惊悚。更惊悚的是老乞丐的话,老乞丐沉声道,“都听明白了吧?天一亮,我们便去希贤居吃饭,刘一陈二调戏美姬,张三李四你们便带头起哄。王五,你重任在肩,去后厨把毒药下在酒水里。周八,你去杀了内应,这小子知道太多了。”
无病听得真切,“果然有内鬼。”
老乞丐哈哈大笑,“事成之后,我们就不用乞讨为生了,平白遭人白眼。孙家为我等准备了金银快马,我等便离开舂陵,四处逍遥去也。有了这金银,想复兴家业的就去复兴家业,想做富家翁的便买房置地,迎娶娇妻美妾去吧。”
众乞丐哄堂大笑起来,只有王五在那嘀咕,无病耳力超强,听得真切,王五在那祷告,良心难安,生怕陈宝女仙和伍子胥怪罪降下灾祸。
老乞丐大声呵斥,“王五,我给你安排的事你听到了吗?你在那说什么呢?”
王五慌忙摇头,“我不干,我不去,吃这几天饭食,我已经于心难安,乞丐就得在路边乞讨,这是行规啊。慢慢攒钱,早晚有死灰复燃的一天。大丈夫不受嗟来之食,更何况这强取豪夺的饭食乎?不该如此哉,不该为此也。”
老乞丐勃然大怒,“收起你那文绉绉的调调来,读过几本书就跟我玩之乎者也。一句话,你去不去?”
王五摇头,“我陪你们去吃白食,已是良心不安,下毒这等肮脏之事,我绝不做。”
老乞丐气急,“来人,给我打死他了事。”
这时一个乞丐站出来,“大哥,且慢。听我一言。”老乞丐一看,是入伙半年的孙七,孙七近前,在老乞丐耳边低语一阵,老乞丐连连点头,无病听得瞪大了眼睛。
老乞丐摆摆手,“也罢,咱们这伙人来自五湖四海,受尽了五帝祠那帮本地乞丐的欺压,我有意趁着这机会,嫁祸他们,不然希贤居死了人,追查起来,总得有人顶缸不是?
反正人和人都有矛盾,乞丐互相毒杀也好,刘演厌恶乞丐也罢,这五帝祠和刘演都没有好着落,咱们手足情深,不能被官府抓捕,如此这下毒的事就孙七来办吧。”
王五高呼,“不行,不行,你们不能这样。”
老乞丐皱眉不悦,立即有两个乞丐上来教训王五,王五不敢多言。
无病心思电转,“他们为何要置大哥于死地?到底什么原因?”
老乞丐喊道,“赵六,你入赘舂陵,只能算是半个舂陵人,就靠你联络五帝祠的人了,只要你把他们哄来希贤居一道与我等吃喝,便是大功一件。”
赵六高声道,“大哥,我又蠢又笨,不然也不会败光家业,你给出个主意,我怎么把他们哄来啊?”
老乞丐大笑,“真是废物,做赘婿,做酒鬼,做赌徒,你真是占全了。得了,我给你个办法。”
老乞丐摇头晃脑片刻,“你就说梦到伍子胥爷爷托梦,乞丐一家亲,咱们陈宝祠的要去吴地祭祀伍爷爷了,以后也要在吴地过活了,这陈宝祠就让给他们了。毕竟相识数年,大吃大喝一顿,就此散伙,各奔东西。”
众乞丐哄堂大笑。
这时大厅内的长明灯突然灭了,大厅内立时黑了下来,大门豁然大开,一个野兽身形从门前掠过,大厅内传来一阵阵狼啸。
多名乞丐只觉得脖下后脑传来一阵阵冰凉,黑影在大厅内飞来飞去,依稀看到一双黄莹莹的狼眼在黑暗中闪烁。
大厅内一时慌乱、鬼哭狼叫、阴风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