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瞪大了眼睛,陶氏抿嘴浅笑,无病哈哈一笑,“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
“哦,因为......呵呵,你还小,不懂。”
“我长大就懂了。”
刘武轻咳一声,“小英雄,可告知名讳吗?我倒是想拜见令尊,为我小女提亲呢!”
刘韬大喊起来,“哈哈,妹妹要嫁人了,七岁就定亲了。”
无病笑笑,“我山间的野鹤而已,无名无姓。”
刘韬笑笑,“何必呢?改日我见到容都尉,自然可以知道你的名讳。”
无病点点头,“确实如此,我舂陵刘氏,名唤刘香儿,家父刘钦!”
刘武闻言站了起来,深深作揖,“刘钦大名,如雷贯耳,难怪小英雄一身正气,胸怀家国,我刘武怠慢了,请受我一拜!”
无病连忙搀扶起刘武,“叔父,使不得,使不得。”
陶氏站起作揖,“筝儿,按辈分,你要叫小英雄一声哥哥的。刘韬,还不拜见哥哥!以后多向英雄哥哥学习,多读书多练武,都是孩子,年岁相仿,你整天就知道斗鸡遛狗,你看看人家小英雄,能文能武......”
陶氏开始了训子模式。刘武和无病认了亲,大家更亲了。
刘韬大叫道,“我这就学,哥哥,当今王莽当了安汉公,目无皇帝,该怎么反抗,除了王莽!”
刘武脸色发黑,无病笑笑,“小小年纪,也是胸怀天下的。天太晚了,我讲个故事,你们早些休息,半个时辰,我护送你们沿着大路赶去宛城。我讲个故事,你们闭眼睡觉。”
“当年越王勾践兵败,屈尊侍奉吴王......”
寒蛩夜鸣,无病朗声穿透了黑夜,给刘韬的心里带来一束光,暗暗想到,“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联合豪强,秘密筹备物资,大事才可起步。”
多年后,刘韬刘筝兄妹,在广汉后将家族贸易做大做强,蜀地、陇地、西域,都有往来。
车辚辚,马萧萧。无病护送刘武一行到了宛城地界,天光微亮,“叔父,此地距离宛城不过三十里了,天亮了,必然安全。舂陵父老就等着您调遣大军前去救护了。”
刘武跳下马车,拍着胸脯,“包在我的身上。”
无病马鞭扬起,抽在马屁股上,骏马嘶鸣,扬蹄远去,“我去棘阳,后日舂陵见,大破流寇!”
刘武一家看着无病背影消失,连连称赞。无病侧头看看宛城的方向,“我不敢见你们,不知如何面对!不知如何解释!哎!”
刘武出面去宛城搬救兵,无病快马加鞭去了棘阳。
午间,骄阳当头,无病终于见到了岑彭。岑彭通达,知道舂陵危急,一路派人上奏太守请示,一路整备器械粮草。
到了申时,岑彭也不等太守回复,见部队集合完毕,便点起大部兵马二千人,兵锋直指舂陵。
却说刘武到了舂陵,当即去了太守府,述说舂陵被流寇围困的事实,陈说利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太守甄阜最终被说动了,知道百姓流变大起,必将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那时自己太守之位就有危险了。甄阜当日便命令心腹率领三千骑兵,兵发舂陵。同时整备步军一万,即日便向着舂陵进发。
无病连夜奔驰,返回了舂陵城外,不辞劳苦,进城与容都尉会面,定下了计谋,这才再次不顾危险劳累,二次出城,穿过流寇包围圈,会同藏在密林中的表叔来歙众人,悄悄去了五里之外的小河边。
无病安排妥当,带着容都尉的军令,自称侏儒,容都尉的亲兵,远远接应到了宛城骑兵,刘武跟着一道前来,有刘武担保,宛城骑兵将领甄通认可了无病的身份,便按着容都尉的计策行事。骑兵隐匿,步兵前出。
这日清晨,雾气蒙蒙,岑彭军二千步兵呐喊着,踏着整齐的步子,向着流寇的聚集地发起了冲锋。
流寇一时慌乱,在头目弹压逼迫下,流寇排成了方阵,迎接岑彭军。
大汉子民,全民皆兵,成年男子,都有从军经历,或戍边卫国或守备地方,军旅经验丰富,人人通习军令战法,虽大部分人务农做工多年,可当大家排成了方阵,举着竹枪竹矛的一刻,热血就充盈了心肺,心跳加速,战意熊熊。
汉军威武,闻战则喜,有战则奋。
十万流寇,包括男女老少,家家拖家带口,青壮男子不足三万,连日来,伤亡了七八千人。
流寇头目组织起方阵,一万五千人的大军,分成了左中右三军,乌压压一片。
岑彭毫不胆怯,大喝一声,“土鸡瓦狗耳!先锋出动,击破中军!汉军威武!”
一声令下,一彪军从大军中分列而出,前排三排轻甲士,身着两裆铠,举着长铍,踏着步伐,沙沙而来。
其后七排刀盾兵,一边行进一边以刀击盾,喊着“汉军威武”的号子,杀气腾腾。
再其后又是三排弓弩兵,都端着军弩,步行尾随。
流寇头目大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吴广能做成的大事,我们也能做成,陈胜、吴广没有称霸中原,但我们能够称霸,众位兄弟听令,杀一人,分米百斤。冲啊!”
流寇头目挥动大旗,近三千流寇齐齐奔跑而出。威势惊人,披头散发,有的脱掉了衣袍,人人嚎叫如野兽,如山崩地裂一般。
那岑彭军一彪军看着流寇声势浩大,当即停下了步子,静静地看着,突然一人大喊,“这哪是流寇,分明是野兽!逃命吧!”
前排的轻甲士当即脱掉两裆铠,扔弃了长铍,掉头就跑。其后的刀盾兵也扔掉了盾牌,抱头就逃。
流寇三千前锋军大喜过望,舍命冲锋起来。
岑彭大怒,“尔等为何如此胆小!真跟老鼠没有两样。”
亲兵凑到近前,“县尉,咱们快跑吧!流寇有十万之众啊,况且我们没有调令便来了舂陵,已是戴罪之身。”
岑彭扔掉佩剑,“言之有理!快撤!”拍马而走。
流寇头目站在远处,目露疑惑,“话说岑彭一员猛将,何故临阵脱逃!”
流寇身边的心腹凑上前来,耳语一阵,流寇头目惊喜,脑中浮想联翩,“这就对上了,没有军令,擅自调兵,麾下将士自然不肯用命,那岑彭是看在刘氏的面子来转一圈,不然怕对不起刘氏的交情。
他还得抓紧回棘阳,这样对上峰只说是在辖区训练,再重金打点一番,自然圆了调兵的嫌疑!哈哈哈,岑彭是聪明人啊,可我更聪明,送到嘴边的肉,我自然吃一口呢。”
流寇头目催促马匹,带领心腹赶到刚才岑彭军行进之地,下马查看,只见地上脚步凌乱,兵器扔的满地都是,刚才马上看的清楚,岑彭军旗帜混乱,东倒西歪。
流寇头目哈哈大笑起来,仅有的一只眼闪着复仇的光芒,腮帮上的伤疤蜿蜒到了耳朵垂,“岑彭已败,收缴了岑彭军的兵器,我麾下势力大增,届时踏破舂陵,杀了刘钦一家人,吃了它的小儿子无病。”
流寇心腹心中惶惶不安,害怕地垂下头,一人胆大奉承,“老大,您怎么确定岑彭军大败?”
流寇心腹笑笑,“春秋,齐鲁交锋,曹刿论战,齐师败绩,鲁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何故?盖因刿视齐师辙乱,望齐师旗靡。我刚才观察仔细,岑彭军士卒争相逃命,地上脚印交错,深浅不一,他们已经大乱了。”
流寇嗷嗷乱叫,只觉得大胜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