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晚饭时候,李爸就说了第二天分粮食,跟李妈讨论着给爷爷他们送多少,自家也拿多少去磨面。这时候磨面可是用马拉石磨,大部分人家磨细了就算,不会用筛子过两道把糠皮分出来,磨玉米面也是如此。不过今年李涯家相对来说粮食要多一些,打算弄点好的吃,糠皮就筛出来喂猪。
第二天早上,李涯跟李爸推着板车到祠堂的时候,祠堂外面已经围满了推着板车过来拉粮食的人群,李涯只得把板车停在人群后面,另一边是留着给出来的板车的过道。
停下车,李涯学着大家往板车上一坐,听着大家算自家能分多少,现在生产队实行的是人五劳五,也就是除了上交国家和生产队留出来的,剩余的粮食一半按照人口分,一半按照工分分。比起刚开始时候的人八劳二、人七劳三来,干活的积极性大为提高。
李涯家李涯出生的时候正赶上的尾巴,当时这里虽然没有发生灾害,但是也支援出去不少粮食,大家都粮食紧张。李爸李妈有感于此,才会没有接着要小孩,等到李涯读书,家里经济条件也不好,渐渐就淡了继续要小孩的心思,所以李涯家就李涯一个孩子。而随着分配方式的变化,李涯家比起别的人家条件可要好得多。
这时李涯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分了麦子,拿去城里跟人换成苞谷,不是家里不够吃。”说话的人,他家四个孩子,都还小,最大的也才十岁,家里就两个大人挣工分。
这时就看到大伯带着几个人拿出一杆大秤,还有一根手臂粗,两米来长的木棒,道:“开始分粮食了啊,自家先算好自家得多少。”然后按名字称,两个抬秤,一个打秤。
轮到李涯家,只有两百零几斤,李涯遗憾道:“才两百斤,推板车来不合算嘛,抱着就回去了。”
李涯和李爸把麦子倒进自家的麻袋,把生产队的还回去,放上板车推回家,李妈从新用一个小麻袋装了二十来斤,让李涯去磨面。
磨面的地方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大树是黄葛树,树干要三四人合抱,树冠巨大,一般是社员纳凉聊天的地方。
李涯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磨面了,李涯赶忙接着把面袋子跟着前面的排好,然后也坐到年轻人堆里吹牛。李涯说道:“公社有打面机,要不我们几家过几天一起到公社去打?”
“大家伙有的是时间,就是没钱,花那么多钱干啥?还不是面?虽然又白又细,可一百斤麦子只能打六七十斤,太不划算了。”三伯道。这个三伯不是大力士那个,李涯也没有具体数他有几个三伯,反正四五个是有的。
李涯还不知道是这么回事,道:“这还真不划算。那打米是不是也这样?”
三伯笑道:“谷子那层壳容易脱,机器打米倒是比舂米好得多,舂米碎米多得很,还慢。”
李涯看着几个石磨一圈一圈转,后面排着长长一溜,对后面来的人道:“都把麦子拿回去吧,这里的天黑也推不完。难道要点着灯推到半夜啊?”
后面的人奇怪道:“每年都推到半夜啊?你不知道?”
李远景笑道:“他读书读傻了,时间长了就好。”李涯确实不知道推磨还要到半夜,他家人少,不像别家总是等面下锅,都是等人少了白天才来。李涯又经常在学校,他还没关注过这事。
远志哥笑道:“他家人少,粮食够吃,不用等着半夜推磨磨面,又经常在学校,回来也很少干活,不像你得经常帮着干活,点灯推磨也不是一次两次。”
李远景笑道:“所以我会的多,是又红又专的典型。”又红又专,红说的是有坚定的革命信念,专说的是有专业的技术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