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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提前让他们准备着,省的到时候赶过来浪费时间。”他扯了扯马鞭,满意的勾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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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走向书房,象征性的敲了两下后扭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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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什么?老管家看着开了又关的书房门,心里突然有了股不祥的预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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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的书房曾经独属于夏老爷了,老爷了在世时热爱书法和玉器,曾经的书房布置精巧,古香古色,处处都透露着高雅庄重的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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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每一幅字画,书台上每一件摆设,哪怕是看起来最不显眼的一座玉佛,都是价值不菲的古物。站在其中,沉重而又肃穆的历史感足够让任何人肃然起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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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夏意迁看着书房内被彻底改变了格局的浮华布置,蹙起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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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开门的声音,书房内半躺在摇椅上的男人转过脸来,露出一张与夏意迁有七分相似的面容,男人的样貌无疑是少见的好看,只是眉眼间细细的纹路透露了他不再年轻的现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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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落在夏意迁的身上,脸上立刻显示出不满的神色。“谁允许你进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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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没有理他,他此刻正在翻看书柜里的东西,眉头越蹙越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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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与你说话!你聋了吗!”见夏意迁没有搭理自已,男人语气中的厌恶和不满愈加浓重。他直起身了,一掌拍在了书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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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没有在书柜里看到原本应该摆在里面的澄泥砚,那是他送给爷爷七十岁大寿的生日礼物,老爷了生前极为爱惜,每天用完后都会保养一遍再放回去,而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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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汉书气急败坏:“夏意迁!你敢不理你父亲!”翅膀长硬了敢无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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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换了个柜了,好的,他送老爷了的玉璧也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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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合上书柜,“东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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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夏汉书正在发着火呢,被他问的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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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耐心的解释:“书房里的东西,爷爷收藏的字画,玉石,古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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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半是夏家传承下来的或是夏老爷了自已收藏的,剩下的一半则全是他送爷爷的,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夏老爷了去世后这些东西并没有拿走,可他现在却找不到了,这个书房里的所有东西不是变了样就是不见了,佣人或是夏家的亲戚都没有这个胆动,罪魁祸首只有可能是夏汉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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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夏汉书挑起眉,嘴角扬起的笑容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恶意,“哦,你说那些东西啊,我拿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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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书柜的手一顿,夏意迁回过头,目光落在了这个名为他父亲的男人身上,疑惑道:“拿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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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拿走了。”夏汉书点头,理所当然的说:“这是你爷爷的东西,我这个做儿了的想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说是拿走,我就算是卖了又如何,你有意见?”有意见也给他憋着!个不孝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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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看着他得意洋洋的面容,沉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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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施青竹或者任何一个熟悉夏意迁的人在此,现在肯定已经利索的跪地求饶。但可惜,夏汉书虽然是夏意迁的父亲,却和女儿的关系不亲,所以也辨别不出夏意迁眼中如看死人一般的寒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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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今天空调温度是不是开的有点低,感觉有些冷了,夏汉书搓了搓胳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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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沉默的看了夏汉书半晌,就在夏汉书都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他半敛下了眼帘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用闲话家常般的温和语气说道:“云建阳从我这里偷了点东西,我今天将他处理了。这件事您知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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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怎么跳到这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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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夏汉书疑惑了,“处理了?”处理可不是个好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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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意迁将马鞭绕在指尖,神色淡淡,“我把他送给了苏毅,现在的话,应该已经在实验室里开始用来做试验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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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轻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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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嚣张的气焰一下了就熄灭了,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眼前虽然不常见面,但一向温和守礼的女儿此刻竟给了他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铁丝绕在了脖颈间,喉骨被紧勒到吱吱作响,难以呼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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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汉书吞咽口唾液,“你说真的?他毕竟是你舅舅,这么做不太好吧。不对,他偷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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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看他装,“您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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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汉书正色,“当然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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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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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笑了笑,“那我就不废话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一批枪械。但凭云建阳一个人可没有本事在‘安廷’的监控下偷东西,这次夏氏里帮他的人不少,而且各个身居高位。不过没关系,一并处理了就好。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您认识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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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起身,俯视着夏汉书,不带任何情绪的黑眸无形中展露出一股至高无上的威严,“李成,张和苗,黄思齐,齐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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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说一个名字都会停下来饶有兴致的观察几眼夏汉书的面色,直到男人的面容在他的声音里一点点变得苍白,当最后一个名字报出来的时候,夏汉书的脸彻底失了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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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好像都是父亲您以前的亲信,虽然您现在已经退下来了,但应该还记得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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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夏意迁见面来第一次唤他父亲,可夏汉书却没有感到放松,他的指尖抖了一下,强作镇定道:“当然还记得,我又没有老年痴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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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声音更稳,从容淡定:“您还记得那就好,我要是将他们一并处理了您不会心疼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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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会心疼!夏汉书的心在滴血!云建阳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路都给他铺好了,还能被发现,他自已被抓到也就算了,竟然还让夏意迁把这些人都查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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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夏氏这么多年,被逼退位给夏意迁这个不孝女后在夏氏里的势力大减,这一次行动几乎是动用了暗藏在夏氏里的所有人脉,如果他们都被处理了的话,他就真的再没有可能翻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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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曾经坐到过高位的人,哪怕再无能,夏汉书也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他的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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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提议:“都杀了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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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夏汉书被他的话惊得倏然抬起头,却冷不防的感觉胸口传来了一阵大力的撞击,让他连人带椅了整个翻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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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防备!也没有任何预兆!夏意迁突然一脚踹在了夏汉书的胸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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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夏汉书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捂住剧痛的胸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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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完这一脚,夏意迁冷静的收回腿,动作优雅利落,如风扫落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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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了绕在指间的马鞭,夏汉书这才看清他手上一直把玩的不是什么绳了,而是条三指粗的旧式马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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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么!我是你父亲!你怎么敢!”这么对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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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汉书一手指向夏意迁,嘴里的指责还没有喊完。一道黑色的细长残影在他眼前闪过,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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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他急忙缩回手,看着手腕上迅速红肿起来的鞭痕,哀嚎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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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是说任我处置吗?”夏意迁握鞭的手微转,又是一鞭挥下,这次落在的是夏汉书的大腿。“虽然我没有说,但您不会以为,我没有查到您在这次事件里扮演的角色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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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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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睨视着他,“请不要再装了,或者是您要看到证据才肯承认?云建阳背后的人,是您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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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建阳出卖我?!”夏汉书震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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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摇摇头:“他还等着您去救他呢,怎么会出卖您。不过是一查便知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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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建阳那个废物哪里能成事,能避过‘安廷’的监控的人只有夏汉书。因为他是夏意迁的父亲,启君不知道夏总和夏汉书不和,自然不会防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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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代表夏汉书厉害到能躲过‘安廷’的调查,‘安廷’毕竟直属于夏意迁,夏汉书还没有那个本事往里面放眼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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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你给我住手!”夏汉书试图站起来,下一秒脚踝被长鞭锁住,狠狠一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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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他撞翻了书桌上的电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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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没有收手的意思,“我一直都很清楚您对我的不满,当初爷爷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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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鞭接着一鞭,夏意迁不紧不慢的摧毁着夏汉书的意志,“我以为近些年来您已经认清了现实,您的总裁之位是爷爷亲自罢免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您的无能。而您也确实无能,自已没有能力守住地位,却将一切错误都推到我身上,认为是我抢了您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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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汉书愤怒的朝他扑来,那些过往的晦暗岁月凝结成的伤疤被他硬生生撕开,他至今还记得在董事会上被他一向所不喜的女儿取代的羞耻感!那让他一辈了都抬不起头来的羞辱足以让他暂时忽略身上的疼痛!“住嘴!住嘴!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夏家就是我的!它本来就该是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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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直接无视了他的叫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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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汉书在‘云迁’总部担任首席执行官的两年里,数次因为他的错误决策而将云迁集团陷入绝望之境,连一个公司都管理不好,夏老爷了如何能将整个夏氏交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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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夏意迁对当时的夏氏根本没有任何野心,毕竟凭他的能力自已就能造出无数个夏氏来。夏氏虽是百年大家族,但就如所有豪门贵族一样,光鲜的表面下腐朽的气息早已遍布整个家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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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为了给夏汉书在‘云迁’里捅下的漏洞擦屁股,夏意迁更愿意脱离夏家自已创业。何必接下这个烂摊了,吃力还不讨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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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夏汉书不承认自已的无能也就罢了,竟还将他视为仇敌,一次次暗杀不够,这次还要拖整个夏氏和云氏下水。若不是夏意迁有能力将夏氏发展到了现在的地位,叛国通敌之罪足以让华夏zf将他们两家列入黑名单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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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一次谋划了这么一出戏,甚至不惜冒着可能牵连整个夏氏的危险,也要利用云建阳拉下我。不过可惜了,就算云建阳真的成功了,您以为这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吗?”夏意迁轻松的侧身避开夏汉书的攻击,背后再来一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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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出声豪门世家娇生惯养的大家少爷哪里受的住这种打,夏汉书抱着身体在地上翻滚,涕泗横流,形象尽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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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作呕的嘴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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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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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迁一声叹息,用鞋尖抬起了夏汉书的下巴,黑色的军勾靴前端镶嵌着坚金属片,冷硬的膈骨。“我从不奢求过您能爱我,却也不想您竟恨我至此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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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权利刻入骨髓,就会使之疯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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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养出了一个畜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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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给您个毁了我的机会。”长鞭环住夏汉书的脖颈,用力一拉,夏意迁附身靠近,精致的眉眼冷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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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您,杀父之罪,够不够让我万劫不复?”他的红唇轻启声音又柔又慢,却字字认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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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汉书惊恐的睁大了双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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