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通。
大概嗑多了瓜子,裴清溪觉得有些渴,就从桌子里拿出莫名其妙得来的饮料,喝了几口她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想都没细想就脱口而出:“其实你还是可以喝的啊,反正喝饮料奶茶又不用牙齿咬。”
然后她就听到傅子恒的声音,不急不缓的飘荡在空荡荡的教室上空,隔着有些沉闷的空气,一字一句传到耳里:“你说的挺有道理欸,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男生说着,低头看了看左手腕儿。
指节分明的手自由下垂着,在那洁白耀眼的光线衬托下显得越发白,裴清溪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哪个男生的手,居然能像他的手这样好看!
一道幽冷的光芒反射过来,裴清溪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是他手腕上的名表。
教室的灯管,散发出刺目而晃眼的光线,男生手腕上那只叫不出品牌的机械腕表,在冷色调灯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冰冷遥远,距离遥远得令人心生出一股压抑和一股近似溺水之时的绝望。
不会游水的裴清溪曾经落过水,她清楚的知道被水吞没的绝望一一
瞒天过海的豆腐渣工程,终究抵抗不了夏季汛期洪水的猛烈冲击,1998年长江大坝突然决堤,一夜之间洪水如猛兽般淹没了低地势区域,裴清溪的家恰好变成了一座孤岛。
年幼不懂事的她们觉得很好玩,因为要到其他人家里必须得划水,地处平原地区的农民家里不可能有小船,大人们只好把家里的大木盆扣在给孩子游水套在身上的黑色大游泳圈上,再配着两个木制的小木板当作划板,这样就变成简易的小船,当时各家各户都用这个在水里划行。
就是在这一年,裴清溪玩耍时差点溺亡。
平时只到胸口的水深,因为洪水的泛滥而让她失去了踪迹,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都说,落水后的她水瞬间就不见了发梢。
那一年,她才刚刚才满七岁,一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来的。
但是她清楚的记得被水吞没时的绝望。
下意识的在水里挣扎,奋力扑腾着稚嫩而无力的双臂,但是却怎么也阻挡不了凶猛的水,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向她逼过来,赖以呼吸的嘴巴和鼻孔几乎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洪水堵住......
窒息和绝望,一瞬间就涌进了脑海。
大概她快要死了吧!
......
溺水事件至今已过去整整九年,此时此刻的裴清溪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再一次生出了当年的那种绝望来。
沉默的盯着物理题,眼眶一阵阵的酸涩灼烧,裴清溪握着笔的手,不知不觉就加大了力气。
傅子恒哪里知道女孩会想那么多?
低头看了眼手表的指针,他笑道:“时间这会儿还挺早的,现在溜出学校貌似还是来得及的。”
裴清溪在草稿纸上写着公式。
傅子恒停顿片刻,看向低头写字的女孩,说话时语气略带试探:“学习也不急这一时,要不要一起出去,喝杯奶茶什么的?”
漫不经心的语气,好像只是出于礼貌而随口那么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