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惊得后退半步，仔细朝着窗里一瞧，正好对上宋栩之的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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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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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愣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宋栩之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上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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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安澄皱着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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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让我接你去酒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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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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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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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下巴微收，目光在里面上逡巡了一圈，再次转向他：“你早就看见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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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刚才在打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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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栩之有收藏名车的爱好，每一辆的玻璃都经过防偷窥处理，隔音效果也是极佳。今天他所开的是辆纯黑色的布加迪，安澄此前从未见过，所以才会浑然不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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悻悻然地上了车，安澄没有聊天的兴致。汽车缓缓开动，他撑着下巴，侧脸看向窗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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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繁华喧闹的大世界，是红尘浩渺的烟火人间。人影与车流相互交织，各式灯箱与广告牌目不暇接。绚烂的光斑映在他的脸上，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匆匆划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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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那种荒无人烟的环境待久了，他几乎对眼前的景色感到陶醉。目光静静地看着远方，他满身满眼都是沉静祥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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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时表面上越沉静，思维就会越活跃。安澄起初在琢磨着日常琐事，后来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宋栩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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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耳旁回荡起今天他没说完的半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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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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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一想便想没了边，越发让人忐忑不安。</p>
宋栩之正在全神贯注地开车。他双手扶着方向盘，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两道乌黑的眉毛如乌云压顶一般坠在眼皮上，坠得原本就偏于狭长的凤眼变成了一道细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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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心里一沉，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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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栩之忙中偷闲瞥了他一眼，淡淡答道：“没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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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偏头痛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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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他原本是不想问的，因为一旦问出口，就有了关心对方的意思。他无意关心宋栩之，更无意增添不必要的交流。然而或许是因为共处的时间太久，彼此间早已形成了默契，即便很多年过去，安澄仍能从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读出其中隐含的深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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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疑是个糟糕的“技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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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技能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利——如果什么也没看出来，便可以坦然地沉默到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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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把手放在安全带的卡扣上，安澄随时准备按下：“你回家休息吧，我自已打车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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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栩之目视前方，没有要停车的意思：“我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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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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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栩之轻轻一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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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多瞧了他几眼，见他态度坚定，也就没再坚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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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汽车驶过一条幽深的小径后，缓缓停在一家酒吧门前。酒吧看起来既隐蔽又低调，MONO四个字母以浮雕的形式刻在墙壁上的金属板上，暖黄色的灯光自下而上将其点亮，透着一股很厚重的工业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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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这里是一家高档会员制酒吧。不似普通酒吧那般喧闹，这里在灯火辉煌之余，透着难得的静谧与幽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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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在前方带路，领着二人登上二楼的露台。安澄隔着老远便看见有一群人正围坐在沙发上，其中正对面的便是袁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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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眼睛尖，很快察觉到了他们。扶着大腿站起身，他笑微微地看着二人。及至二人走近了，转身冲着其他人招呼道：“瞧瞧，看谁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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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齐回头，两男一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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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有一对儿是情侣，樊思彤和陈彬，另一位安澄瞧着有些眼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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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宋大老板可算来了。”樊思彤侧过身，把手臂伏在陈彬肩头：“平时总见你独来独往，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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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未语先笑：“刚回来没几天。思彤，好久不见。”然后目光掠过樊思彤，看向陈彬，再次重复：“好久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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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彬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酒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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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思彤一脸兴奋。他看看安澄，又回头看看宋栩之：“你俩这是……又在一起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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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被这话惊得心口一跳，刚想开口解释，却听宋栩之坦然地“嗯”了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