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穿宦官宫服的男人竟是连头都没抬,手里写个不停,笔如蛇走,权当没听见,浑然不搭理程远志。
这时那条排队的长龙,不愿意了。
“买官?谁来这里不是买官,不准插队。”
“就是,不买官,来这玩呢,滚后边排队去。”
“乡野莽夫,有几个臭钱就想插队,找死。”
“我已经排了三个时辰了,你要是敢插队,敢我买不到官,今天别想能走出洛阳城门。”
群情汹涌。
程远志根本不理会那些叫嚷的人,有时候狗吠了你几声,总不能蹲下去,也跟着汪汪汪吧,就当是蚊子嗡嗡叫就行了。
掏出一块金砖,直接砸到那宦官的笔前,程远志怒道:
“某要买官。”
无往不利的金石为开。
这时,看到金砖,宦官终于停了笔,抬头望向程远志,扯着鸭嗓子腔,阴冷地道
“哦,你要买什么官?”
一块金砖,最多只能买一个县令的官职。
宦官手里的诏书,大多都是县令,以及县令之下的。
每天都有人排队前来买官,但一般都是出不起县令官职以上价钱的小商贾。宦官经手卖出去的,基本都是偏将军、裨将军,偶尔能卖出去一二个县令、主薄和校尉。
不过,程远志出了一个金砖,还是值得停笔接待一下的。成交了这金砖,能顶得上宦官写一百份低阶的官职了。
程远志不识字,瞅了一眼宦官桌前的诏书,发现看不懂,但程远志知道能在这里登记的宦官,肯定不会是西园里的主事头头,买小官还行,大官的话,宦官绝对做不了主,便大大咧咧喊道
“这金砖是给你的,不是买官的钱财,某要见你这里主事的,某买的官,你做不了主。”
这般豪气。举手投足就送出了一块金砖,那可是一个县令的价钱,能置换三千贯五铢钱了呢。
宦官笑了,悄无声息地将金砖迅速收入衣袖,指了指另外一间房门,道
“你运气不错,今天正好宫里来人了,你且先在张常侍的歇息之处候着吧。”
的确,如果是谈大买卖,比如像三公、或各种五品以上将军之类的,宦官还真做不了主。再说,得了这一块金砖,宦官很满足了,这可是额外的收入,还不用与人瓜分,纯粹是自己赚的。
宦官在这里每天给诏书署名,收钱,可分到手的钱财,连一成都没。
收人钱财,忠人之事。
宦官也不问程远志想买什么官了,让程远志直接去跟宫里来的张常侍说吧,就算程远志这笔买卖不成,宦官最多就是把今天卖出去的官职,所登记的钱财,尽数给张常侍就是了。
宦官嘴里的张常侍,程远志听过,乃是张让,是天子的近侍之一,宦官联盟组成的十常侍之首。
程远志大摇大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其实,程远志也是来得凑巧,前脚刚走进房间,张让后脚就到了。
今天正是每月交割的时日。
天子卖官,自然是由手下来操办,而一些小官职,像什么牙将之类的,往往都是宫里提前好盖上传国玉玺章的诏书,满车地送出来,再满车的钱财运回去。
这其中,虽然会有各种猫腻和门道,但其实宫里也是会对西园卖官所进行考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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