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还藏于山下。天上的星亦未掩去。
天色尚早。
冬儿起身,钻出被窝。却被冷空气冰的,倏地一声,又缩了回去,不禁皱眉,冷死了!偏生这时候想小解。
郁结了半刻,终是披着衣服出了院子,方便完以后,刚想跑回去睡个回笼觉。忽闻宫殿后的荷塘传来一阵水纹波动之声。
是谁?莫不是…贼人?储秀宫外守着几十侍卫,贼人怎么进得来?
心下疑惑,冬儿捻起裙摆,悄悄走去。绕到宫殿后,看到了眼前的情景,顿了脚,双手捂住了嘴巴。不敢置信。
荷花点点,含羞带怯,荷塘深处,一抹清瘦的身影。
她怀里抱着一个玉白瓷瓶,水没过了她胸?脯,身形不稳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水底淤泥中,在朵朵莲花上收着滴滴露水。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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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禀告
冬儿不禁思量,若是要把那白玉瓷瓶装满,需要多少露水?
千滴,万滴,抑或是更多?
所以,主子才从莲塘岸边,下了水中,又从近处去了荷塘深处?
忽而响起尤妃娘娘清晨时候过来取茶,献给皇上。原来这沏茶之水竟是自家主子冒着生命危险去集的,主子身上的伤那么重,还泡在寒彻骨的池塘中。
不想活了不成!
“主子,你做什么!快上来。水这么凉,你不要命了?”
薛玉凝乍闻声,吓了一跳。水没过了胸口,长发也尽湿濡。她回了眸,恬静的一笑。
“冬儿,怎么起来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不多睡会?”
冬儿一刻的恍惚,此刻的主子,在这纤尘不染的荷花丛中,竟美得教人屏住呼吸。她嘴边一抹笑,让人眯了眼。这一回眸,竟使得纯洁白莲都尽失了颜色。
冬儿随即,责备道:“就只知道我受了伤,你呢?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快上来,不然,我就跳下去陪你。”
知道主子心软护仆,拿这一招威胁她,一定会奏效。
薛玉凝吐吐舌头,看瓷瓶中已经八成满,今天给他沏茶的水,是够的。
“别,别跳,我这就回去了。”于是划着水,走到了岸边。让冬儿帮着上了岸。
她嘴唇苍白,手上也被划得满是伤口。却没有停下,要快些去煮茶,怜之过会就会来取茶了。
手臂却被冬儿攥住:“主子,你这是做什么?自己受了罪,然后让尤妃娘娘落了好处,讨好了皇上。我看那个尤妃不是什么好人。天天装作一副天真的样子,专让主子你去做些傻事。”
“冬儿,不要乱说。她是天真了些,但是绝无恶意。而且,这是我欠她的,她的脸被皇上划伤了,这都是我的错…而且…”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
而且,她并非全都为了怜之。也有私心。
能每天给他沏一杯茶,也好。哪怕是借他人之手,送到他面前,但是只要他喝了,她就开心。
只愿,碧螺春的那份清香淡远,能涤尽他心底的仇怨和弑杀。
薛玉凝停下脚步,转身对冬儿道:“不要告诉怜之是我收的露水,只说是几个丫头收的便好。不然怜之会担心我。”
冬儿不禁叹了气,若是主子你真是恶劣的主子,真的命丫头下冷水收集朝露,也不至于这样让人心疼。与你一同长大,怎会不知你对待下人那份仁慈和关切。
之后,一连数日,尤怜之都会在早朝后,给皇上献一杯茶。
而,每当下朝之后,凌烨宸心隐隐期待,那茶的到来。似,若一天喝不到那茶,心里就少些什么。
有时朝堂之上,竟还会偶尔惦念时辰,下朝时候是否到了,那端茶人,是否来了。
若,每天都品一杯这茶,不打破这份平静,兴许,是好的。
这日,储秀宫
院中两名女子,围石桌而坐。
“玉凝姐姐,皇上虽然每天都吃我送去的茶,可是却只给我一盏茶的时间,都不曾让我侍寝,这样怎么可能会得宠嘛。”尤怜之抱怨道。
薛玉凝小脸惨白,额头出了虚汗,出声哄慰道:“水能穿石,怜之,有些耐心,皇上会被你感动的。”
尤怜之脸上的纱布已经去掉了,凌烨宸赏赐的药果然是顶级好药,虽还留有一道浅粉色的痕迹,在这张绝美的小脸上,意外的演绎了几分妩媚。
“我不要送了,每天都苦等两个时辰,然后就只能在他身边留一盏茶功夫,这方法不管用,我不要用。姐姐,你快想其他办法啦!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立刻召我侍寝!”
尤怜之忽然想到,玉凝姐姐的身上,全是丑陋的伤疤,皇上也根本没有赐给她药,嘴角不觉上扬,看来皇上根本不爱玉凝姐姐。
薛玉凝犹豫了下,攥了手。咬了下唇:“你明天还来我这里拿茶,给他送去。就试最后一回,若是他还不让你侍寝…就罢了,我们再另觅办法。”
若是,明天怜之侍寝不成,那么明日早朝后,就是给他沏的最后一杯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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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双雪殿
四下打听,原来今夜皇上寝在了双雪殿。薛玉凝惴惴不安,来到了殿外。
只见月公公正守在门外,而卧房内,仅亮着宫灯泛黄的光。
“月公公,还望劳烦通报一声,玉凝有事禀告。还请皇上出来一见,仅...几句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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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睡足
月下抬眼,只见眼前女子一身素锦衣裙,发丝如云,仅斜斜插了一根朱钗修饰,说不出的清新雅致。
“薛妃娘娘,你这不是难为奴才吗,皇上此刻已经歇下了,您有事明天再说吧。”
薛玉凝彷徨,欲走还留,最终又转回身:“月公公,我今晚一定要见到皇上…”
月下犯了难。并非有意不帮她通报,也知道皇上对储秀宫娘娘不同。
可,要是里面的那位女主子是一些普通的嫔妃也就罢了,却,里面的娘娘偏生是那皇上心尖尖上的映雪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