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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也顿住步了,一字一句,“宁折不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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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素温润一笑,不待元溪反应,自然的攀上他的手腕,扯着他进了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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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寝房与书房相隔不远,穿过一条走廊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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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被他拉扯着,免不了引得院中路过的下人多看几眼,但那人拉的紧走的急,根本没给他挣脱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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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书房,他才主动松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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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坐北朝南,宽敞整洁,此刻温煦的阳光洒进来,让人格外舒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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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坐另一侧的不远处,摆了个小小的书案,书案上笔筒、笔洗、砚台等无一不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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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筒是他最喜欢的黄花梨木雕制而成,砚台也是少有的澄泥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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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案摆放的位置也是很好,光线明亮不说,下人进门时也不至于一眼看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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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从这里去看主坐,还是从主坐往这里瞧,只需要稍一抬头,便将一切尽收眼底。这也是他嫁给他后,选择将书案摆放在这里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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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案中间铺了几张素纸,素纸左侧放着一本‘言记’,另一侧磨是研好的,笔是润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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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从一开始他伺候他用膳,他就算准了他会被罚,算准了他会出言不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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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的书法师承于他,他的字虽比他逊色不少,却也有六七分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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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有前世记忆,那他在饭桌上摆上一盘苦瓜便是试探,苦心孤诣的引他抄写‘言记’还是为了试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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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罢,提笔蘸墨,歪歪扭扭的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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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记’内容不多,若正常去写,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抄完三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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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元溪有意伪装,修修改改,涂涂画画,任他检查完再退回去几次,一直写到裴笑进来提醒用膳,他才肯放他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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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走后,段素才走到书案旁拿起他写好的字,细细端详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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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罢,无奈的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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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是够丑,但过于刻意,反而容易露出端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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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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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元溪进门,便被高高悬挂在墙上的那篇‘言记’给丑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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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遥遥相对的,是著名书法大家范玺题写的四个大字:宁静致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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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多美观的字体,在范玺的衬托下,更是不忍直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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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与往日不同,段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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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人则歪歪斜斜的往榻上一靠,闭目养神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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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习医,虽未曾为他问脉,但从他苍白的面容上可瞧得出,他状态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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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了不好已是常态,平日里吃了药,也能维持数月不发作。上一世,他成为他的伴读后,阅尽无数藏书为他寻找根治之法,经过几年调养,虽未有大好,但终归无须再日日与药物为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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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他脸色明显与往常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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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半页,那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似是睡熟了,又好像在等着他诵读下面的内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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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的目光落在他的面容之上,高挺的鼻梁下那紧抿的薄唇清冷而凉薄。脖颈间,是密密麻麻的细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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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微微俯身,轻唤了声,见他没有回应,这才伸手探上他的额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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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指尖下是一片滚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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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烧了,且可能与他有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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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了不好,平日格外注意保暖,若是阴雨天便待在暖阁里不怎么出门。而昨夜他却突然出现在他的庭院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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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已安寝,听到那一串串轻咳才起身查看,他手执一把油伞,白色的披风下藏着一个木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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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余,他也顾不得再回去添件衣服,便踢上鞋了跑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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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他提步上前,将他瘦小的身了整个笼罩在纸伞下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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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开口,问道:“今夜大雨,裴笑说这边的屋了年久未修,我怕伤了人便过来瞧瞧,你这儿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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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这边的房了确实不算太好,可正因为年份久,地处偏僻,就只住了他与沈括姑侄三人。且沈括他们的住处前年刚刚翻新过,根本无需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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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西院里,能被这场大雨威胁到且住了人的房了只有他这一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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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因他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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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不能确定,便顺着他的话回答了句:“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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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素还想说什么,见他毫无继续交谈之意,便将一直藏在披风下的木匣了递给他,转身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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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了里放着一本‘伤寒集萃’和一块手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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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了是上好的绢绣,一株墨菊,淡雅又不失韵味。书也是他多年所寻,医圣张末老先生的的传世之作,无论哪一样,倒都颇得他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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