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咬牙不见,雄蛊百日内不得雌蛊精血相应,便会反噬受蛊者,使其痛不欲生,心竭而死。
噬心之痛让双方连理同枝,如此换来长厢厮守。只是免不了损人不利己,是为禁蛊。
不过共工是神族,自然不会有性命之虞,她思来想去,决定冒险一试。相思蛊少说需养一年,她于七日内养成,所耗巫力精血可想而知。
终赶上临别之际,她虚弱坐怀,他酒过三巡。
一吻定相思。
为神种蛊,乃前所未有,她忐忑万分,早早地来到了他们相识的那棵紫槭下,守了一夜。
次日,她迎着阳光,终是看到了他的身影!看着他缓缓向自己走来,她只觉自己心跳到了嗓子眼,几乎不敢直视他,而当他紧紧地一把抱住了她时,她长舒了一口气,蛊已成效!
接下来,便是她至今最快乐的日子,他们游山玩水谈天说地,翻云覆雨心心相印。
她唯愿刹那永恒,却终是韶华一刹。
她有了身孕!
欲保子,必弃蛊!
然而,欺神乃是灭族的大罪,神之怒,不可预料,进退维谷间,怎一个愁字了得!
恰逢此时,他受神召须回天界一趟,似是大事,也不知此行得要多久。如此,横竖都是暴露,倒也无需多虑了,女巫戚决心弃蛊!
只是蛊亦是有意识的,又岂会坐以待毙?弃蛊必危及自身,遭蛊反噬顽抗而丢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数,何况女巫戚还身怀六甲,并且雄蛊亦会相应反噬种蛊者!每念及此,她便苦不堪言,须得速战速决,可仅凭其一己之力又几无胜算,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求助于他,且先不论欺神之责,凡人抚养神裔乃天方夜谭,他定会带走孩儿,失去他又失去孩儿,便真真是叫她生不如死了。
食不知味,夜难安寝,如此心烦意乱地到了离别之时,她抱着他,良久不愿放。
只觉额间被轻轻一吻,闻他柔声道:“等我回来。”
但她知此一别,许是后会无期,应是形同陌路了。
然而,她终究还是只能放了手,握拳掐掌,强忍着不让眼泪模糊他的样子。直待他转身消失不见,方才梨花带雨,点点滴滴,再看不清旁人。
他早已深入心髓,从此,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伫立原地,迟迟不愿归,直到突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待醒转来,慌忙摸腹,觉察到胎动如常,才松了口气。但觉体虚乏力,每况愈下,知弃蛊已迫在眉睫,复又气结于心。刚欲起身,惊觉蚩尤竟默默坐于一旁,方才自己的举动尽收其目!她一时手足无措,一动不动愣在了那里。
“你准备怎么做?”倒是蚩尤率先开了口。
她却吞吞吐吐了半天,不知如何回应。
蚩尤既不催促,亦不追问,就只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过了大半晌,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心想,既然蚩尤已然知晓,那求助蚩尤或能有一线生机!
于是,她便咬了咬牙,嗫嗫嚅嚅地将种相思蛊一事和盘托出,告诉了蚩尤,作为九黎主神,蚩尤知晓其中利害。
她屏息静待,只觉日长似岁,终闻蚩尤答曰:“好。”
又惊又喜,她涕零而誓:“如此大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有所需,我们母子俩定万死不辞!”话音刚落便又觉好笑,神又何求于她?这便不顾蚩尤拦扶,执意三磕九拜,向蚩尤行了大礼,跪谢救子之恩。
翌日,如期行弃蛊之约。
她念咒起灵施巫术,蚩尤以己精血诱雌蛊,欲轻其噬。初起很是顺利,雌蛊几乎没有反噬,她只觉体内的雌蛊渐微渐消,只不过她自身巫力也消耗非常。正欲倍速以决,怎料顷刻间竟情势翻覆!
一直蛰伏着的雌蛊乘其心急之机,忽猛攻腹中胎儿,她大急,立时尽聚巫力于腹,护住腹中胎儿!
雌蛊却忽而调头,急转攻心!
猝不及防,一击即中!
她只记得自己倒下那刻,似是见到了蚩尤头生牛角,背生双翅的模样。而究竟是如何母子平安的,蚩尤不提,她亦不敢多问,至今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