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卿先前在空隙时已查勘过了被混沌损坏的土地,倒非全然不可救药,只是不知坏田有多少,他虽有心要以神力换土,无奈重伤未愈,实在力有不逮,便想着还是先好好休养一番,迅速地彻底恢复是为上策。
只是他本不想去神殿,怎奈蚩尤之令不可违,又转念一想,等下独处时好好问一问心中所惑也好,便应了下来。
重黎见状,看向候卿,说道:“那有劳候卿了。”
待与候卿目光交接时,又迅速以神音道:“卿弟,多时不见,可惜今日不是时候,我改日再来寻你好好叙叙。”
候卿感念蚩尤一直真诚相待,不禁嘴角一勾,以神音回道:“好,我等着黎兄!”
重黎一直有些忐忑候卿会如吴回一般与他生疏,佐神之位高高在上,他胸中有丘壑,那位置能让他实现抱负,却也有些高处不胜寒,自从他升任祝融,即便是手足至亲,相处时都有了些隔阂,让他不免怅然若失。
眼下见候卿待他如初,不禁一阵欣喜,冲候卿点了点头,又见一切安排妥当,便带着蚩尤、烛龙及一众神将离开了。
而重黎对候卿使神音时,挤眉弄眼的毛病还是一如从前,吴回就在候卿身侧,一眼便看出来了,奚落的玩笑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咬了咬唇终是忍了下来,但又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不由侧头看向候卿。
这一看便见候卿脸上竟带着笑意!候卿平时大多神色冷峻,要么便是面无表情,不曾想他笑起来竟这么好看,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黑曜石般的星目好似闪着光芒,看得她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
候卿目送重黎他们离开后,一侧头便瞧见吴回正盯着自己发愣,一时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吴回。
他们这四目相对的一幕被银灵子看在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滋味,那股酸涩感顿时又铺天盖地而来,她忍不住重重地咳了一声。
这一声成功吸引了候卿的注意,候卿怕银灵子节外生枝,不觉瞪了她一眼,落在银灵子眼里便以为是恼她打扰了他们温情脉脉,一时更是气恼,也瞪大了眼睛不甘示弱,看得候卿蹙眉,忍不住叹了口气。
银灵子见候卿这般神情,便有些泄了气,又怕自己控制不住,连忙垂下眼眸不再看他们,却也错过了候卿眼底的一丝宠溺。
而吴回此时也回过了神来,发觉自己方才竟这般失态,不禁有些赧然,慌忙间移开了目光,快步向前走去,便也没有瞧见候卿及银灵子“眉来眼去”的模样。
候卿本要与女巫戚说两句,却不料吴回走得这么急,只好远远地对女巫戚一揖,道:“母巫,我先去神殿,等下再回巫祠。”
见女巫戚摆了摆手,候卿又嘱咐银灵子送女巫戚回神殿,便匆匆跟上了吴回。
女巫戚一回头便瞧见银灵子嘟着嘴好似能挂油瓶,不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忙拉住了她,道:“那是神女,卿儿也是奉主神之令,你勿要冲动。”
却见银灵子嘴巴嘟得更高了,哼哼道:“戚伯母,你看卿哥哥看她的眼神,才不是奉命呢,我看他乐意得很!”
眼见他们越走越远,银灵子恨不能立即跟上去,但也没忘要送女巫戚回巫祠,跺了跺脚,还是扶着女巫戚往巫祠走去。
女巫戚恐她生出事来,虽知她心思,却还是让她随自己一起去了巫祠。
待到了巫祠,女巫戚本就体弱,又折腾了这么好一会儿,已是难掩疲惫,气色都有些不霁,坚持了没一会儿便回寝屋去歇息了,临走前再三叮嘱银灵子勿冲动生事。
银灵子心不在焉地一一应了,等女巫戚一离开,立即便跳了起来,拔腿向神殿冲去,孤男寡女共处神殿,她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离神殿近了,她掩住了自己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来到神殿门口,便见殿门并没有关,她躲在一根立柱后探看了一番,便见候卿与吴回都在大殿内闭目疗伤,倒是坐得隔了些距离,让她不由舒了口气。
不过她一想到吴回方才与候卿眉来眼去的,况且嫌弃自己也就罢了,还鄙夷女巫戚,便觉得吴回混身都透着矫揉造作,越看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便忍不住想要捉弄捉弄她!
银灵子向来说干就干,心里一有了主意,当下闭了闭眼,而再睁开时,眸中已是碧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