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灵子不知候卿已发现了她,听候卿咳嗽,以为他受了累,也不敢再乱动让他不舒服,被这么一震一撸,就顺着他手臂滑回了手肘处,想着这也算与候卿有了互动,心里一阵窃喜,甜蜜蜜的,便老老实实地呆着了。
蚩尤也听到了候卿的咳嗽声,也以为他太过劳累,问道:“卿儿,可要停下来一会儿?”
“不用,我没事。”候卿见蚩尤误解,连忙回道。
便听一旁阎正厉声道:“切不可停,这土腐蚀性很强,毒性蔓延很快,一停下恐怕要功亏一篑!”
不过他话虽这么说,此轮却坚持了格外久,直到完全力竭怕误事才换上候卿。
而此后候卿修养时,蚩尤亦是默默地催动更多神力护他。
候卿有些汗颜,又不好明说,劝了几回劝不动,便也只能在轮到自己的时候全力以赴。
如此竭尽全力将神力发挥至极致,每次都能多撑一刻是一刻,而蚩尤相助又使得神力不至于枯竭,如此反复,倒不失为一种神修,不知不觉间,他每次能坚持的时间在一点点延长!
然而,蚩尤不间断地耗费神力使着守御术,渐渐地便有些力不从心起来,好在九黎八十一个首领中过半都是上神,又团结一心,即便是真神们,互相配合也能抵上上神!
夜已深,族人们都入了梦乡,首领们忙完手头的事,便都纷纷聚了过来,二话不说,一个接着一个接替蚩尤为候卿及阎正续神力。
如此一刻不停,不觉间天色已开始朦朦亮,不一会儿鸡鸣犬吠,九黎各个村落间都热闹了起来。
换土还在继续,不过已近尾声,眼下正轮到阎正换土,候卿望了一眼田间,看上去再轮一次差不多就能完成了!
然而便在此时,忽有嘈杂人声传来,愈来愈近,听上去似是在往他们这来,候卿皱了皱眉,往人声喧闹处看去。
便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领头走在最前面,在他的侧后方正在追着想要拦下他的,是女巫戚!
而他们身后,则跟着不少族人。
因换土即将完成,此时九黎的神族首领们都已被蚩尤遣回,只留下了泰鱿。
偌大的田间,几个神族显得很不起眼,且为了不影响换土,阎正周遭有结界相护,肉胎凡眼并看不见,故而待他们走近后,一眼便只看到了坐在最靠外的候卿及蚩尤。
族人们倒是见过蚩尤,但候卿离开九黎已有千余年,当初见过他的族人不是已然逝去,便是老得卧床不起,眼下跟来的这些族人,几乎都没见过他,他此番回来又十分低调,一直在巫祠附近,族人几乎都不识得他。
候卿因想要将神力发挥至极致,早已神显,此刻便是神身,而蚩尤只是在为他设守御界,并没有神显。
守御界在人族看来便似个影影绰绰的罩子,故而族人们乍一看见蚩尤正用守御界“困”着候卿,又见候卿那副模样,便以为候卿是那恶兽,一时间又怒又惧,不知如何是好,纷纷看向领头的老者。
而候卿此时也看清了老者的模样,虽脸上留下了不少岁月的印记,可那神态相貌,赫然便是黎长老!
黎长老居然还活着!
候卿倒是吃了一惊,黎长老比女巫戚还年长不少,且身形看起来并未老态龙钟,人族内当属巫祝最为长寿,候卿总觉着这黎长老是遇到了什么际遇才会如此。
而此时黎长老也正看着他,心里一阵绞痛,心想若黎卫还在,自己何以孤独终老?!旁人只羡他寿比南山,可谁又会明白这千年的孤独?
都是候卿!
黎长老咬牙切齿地想着,脸上都不自觉露出了几分狰狞。
当下也不顾蚩尤在场,对女巫戚发难道:“自从九黎灵脉断了,便不断遭受天灾人祸,光是恶兽就来了两次!更别提那些洪水饥荒,如今还让我等无田可种,女巫,事情皆因你而起,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女巫戚追得气喘吁吁,她知几个神族就在附近,尤其不周山的司戒神循规蹈矩,况且他正与候卿一道在换土,她怕族人们擅闯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不由急道:“黎长老,主神正在设法修复,我等实在不宜在此打扰,你有什么疑问,我们去巫祠谈!”
黎长老却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去巫祠?谁知道你会用什么巫术迷惑我等!横竖乡亲们也没法劳作了,就乘主神在此,说个清楚!女巫无德,招来横祸!”
接着又一指候卿,厉声道:“祸起灾星,严惩不贷!”
身后的族人们本就怀疑候卿是恶兽,听黎长老这般说辞,便有不少状着胆子跟风齐呼起来,一时间人声嘈杂,喧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