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地,便见候卿一双深眸正盯着她看,直看得她心里砰砰直跳,双颊都染上了淡淡红晕。
不过她此时心里有些心虚,候卿又面无表情,也不知是不是恼了,下意识便弯起眼咧开嘴,给了候卿一个明媚又无辜的笑容,道:“卿哥哥,我没事啦。”
说着又仔细打量了候卿一番,目露关切,问道:“卿哥哥,你神力都恢复了么?”
候卿见她秀美微蹙,我见尤怜,也不知从何时起,眼前这丫头的一颦一笑竟都能撩拨起他的心弦了。
银灵子见他也不说话,只一味盯着自己看,有些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卿哥哥,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可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么?”一边说着,一边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
候卿正看得有些入神,闻言顿时被拉回了心思,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移开了眼,强自镇定道:“我也无碍,咳,我们出去吧。”说着便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银灵子睁大了眼睛,刚才卿哥哥脸上那一晃而过的,似乎是……慌张?!
银灵子琢磨不出这是什么意思,但想到自己似乎让候卿有了表情,顿时心里就乐开了花,忙笑着跟了出去。
到了正厅,便见蚩尤与女巫戚都在,银灵子见到蚩尤,下意识便往候卿身后缩了缩。
候卿快步走上前去,对蚩尤行了一礼,道:“蚩尤叔父,一切可好?”
蚩尤颔首,看了女巫戚一眼,道:“都弄妥了。”
女巫戚则亲亲热热地拉着银灵子,关怀道:“你怎么样?昨日突然晕过去了,没事吧?”
银灵子能觉出女巫戚的关切之心,顿觉心里暖暖的,她不想让女巫戚担心,脸上便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戚伯母,我没事,昨日那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啦!”
女巫戚见她脸色红润,遂放下心来,这才看向候卿,问道:“卿儿,你也没事吧?”
候卿见女巫戚是真心喜欢银灵子,而银灵子也很为女巫戚考虑,心下好生欢喜,不自觉间神色都柔和了起来,道:“不妨事,已完全恢复了。”
女巫戚长舒了口气,看了看候卿,又看了看银灵子,觉得这便是幸福了。
巫蛊之术实是以巫术与蛊缔约,寻常来说女巫至百年便可传位给继任,彼时巫术正盛,破除缔约也可消除蛊反噬。
可她无以为继,而今年事已高,加上早年用了禁蛊,多少坏了底子,巫术已有些不济,已经越来越压制不住那些虫蛊了,只能生生受着这些反噬,别无他法,她总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本来以为不一定能等到候卿回来,许是就要遗憾而终,却不曾想不但等回了候卿,他身边竟还跟着个银灵子!
她没有族群偏见,银灵子单纯开朗,又心悦候卿,待自己辞世后有银灵子陪着候卿,他定不会孤单,自己也就放心了。
而这其乐融融的幸福,让女巫戚也贪生恋世起来,唯愿上天垂怜,自己能活久一些,再活久一些……
念及此处,女巫戚又有些戚戚然,忙掖了掖眼角,动容道:“都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见女巫戚突然垂泪,候卿与蚩尤有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安慰,便见银灵子作势嗅了嗅,一把挽住了女巫戚的胳膊,撒娇道:“戚伯母,我好像闻见香味了!什么时候开饭呀?我昨日都没吃到晚饭,可想了呢!”
女巫戚见她这嘟着嘴的模样,顿时有些忍俊不禁,点了点她额头,笑道:“你个小馋猫呀……是不是闻着味儿醒过来的?这会儿是差不多了,这就要摆饭啦。”
银灵子一听,立即自告奋勇跟着去帮忙,与女巫戚说说笑笑地往灶间去了。
蚩尤看着她们,若有所思,直至她们走远,才回过神来,便见候卿也正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出神。
“卿儿,你……你是不是……对银灵子……有意?”蚩尤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与候卿聊聊。
候卿被他问得一怔,银灵子……确实搅乱了他那幽深封闭的心潭。
这就是喜欢么?
这就是喜欢吧。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没有逃过蚩尤的眼睛,蚩尤微微叹息,道:“神妖之恋本就不容于世,何况昆仑山上她已遭帝君怀疑,你们这一路,必定荆棘坎坷。”
求而不得之苦,蚩尤真不希望候卿去尝。
“其实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想护着她罢了。”候卿知被帝君怀疑的后果,何况银灵子只是一介妖族,他不能放任银灵子被伤害。
蚩尤瞧他这神情,便知他心意已决,想了想还是问道:“若是与她一起,将来神职怕是无望了,你可想好了?”
候卿摇了摇头,一脸不以为然,有了神职又如何,未必就能保护心中所念,反而束缚了手脚,那些神规,他并不完全认同,更是无法为了大义弃无辜,怕是得了神职也是枉然。
蚩尤还想再说,却听到银灵子与女巫戚已走近了,笑声阵阵,如银铃般悦耳。
想象着女巫戚巧笑嫣然的模样,蚩尤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罢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想护着她呢?能让她快乐的,便也一起守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