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媛郡主住了嘴,神情间露出了犹豫之色。
谢慕林能明白她为什么迟疑。明明是非常迫切想要知道皇帝的想法,好避免自家父兄日后遭殃,可之前与三皇子结怨,还能说是因为被陷害了所以要设法自保,是不得已,如今要是真的做了告密的事,那就是真真切切地站在了三皇子的对立面上,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如果将来胜出的不是三皇子还好,如果是……这一波是没法洗的。佳媛郡主并不是家庭中拿主意的那个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但如果就这样装傻混过去,也是不行的。她已经向燕王的儿媳妇开了口,要是这时候退缩,在皇帝与燕王方面看来,会不会觉得她和她的父兄都是墙头草呢?要是给皇帝真正属意的继承人留下了坏印象,即使将来不是三皇子坐上了那个宝座,汾阳王府也同样讨不了好。
眼下她们正在汾阳王的寿宴上,周围人来人往,并不是适合小姑娘继续纠结犹豫的场合,所以谢慕林也没有为难她,只道:“佳媛郡主是不是要先好好思索自己听说的消息,才能回答这个问题?没关系,改日你到我那儿去喝茶吃点心吧?我请你吃北方的点心,包管在京城是吃不到的。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若是改日再聊,那佳媛郡主就能跟父兄商量要怎么说了,不必自己拿主意,她顿时松了口气,笑着道:“是,今天人多,不是闲话的好时机,改日我再与嫂嫂好好聊聊天。不用嫂嫂请我,我做东请嫂嫂来家赏花!我们家的梅花每年都开得极好的。父王最爱请人来赏梅吃酒。我便先于父王给嫂嫂下帖子,让嫂嫂占个先!”
这种事也好办,谢慕林笑着一口答应下来。
佳媛郡主仿佛放松了许多,接下来也有了说笑的兴致。偶尔有人过来与谢慕林见礼,她还能在旁做个介绍,等人走了,没人在旁边时,她就在谢慕林耳边小声吐嘈人家两句。小姑娘有点嘴巴不饶人,不过心肠并不坏,说的话从未越过谢慕林心中的雷线,所以她也听得挺起劲儿的。
比如老熟人永齐郡主到的时候,佳媛郡主就讽刺道:“她又不是不吃过三殿下的亏,竟是一条道走到黑,不打算回头了!如今她四处跟人说三殿下的好处,一副要帮人拉拢朝臣的架势,连永宁长公主都觉得不象话,没少劝她收敛些。宗室不与外臣往来是老规矩了,她这明显是犯了忌讳!也就是皇上龙体欠佳,政务繁忙,一时还腾不出手来收拾她。真等到皇上下旨,她要后悔也晚了!
“长公主殿下一片好意,谁知她嘴上应得欢,实际上还是照样我行我素!听说她跟人抱怨,说自己虽然受过永宁长公主的关照,但长公主若以为这样就可以管束她,让她言听计从,那就是打错了主意!她自己虽然没有好命成为长公主,但不见得争不到同样的荣宠,将来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关照永宁长公主呢!到时候就该轮到长公主尝尝被人从头管到脚的滋味了。真真是白眼狼!”
谢慕林眯了眯眼,打量着远处笑脸迎人的永齐郡主,心想这个女人也要提防一二才行。
永齐郡主似乎也察觉到她坐在这边了,不过只是抬起眼皮瞟了几眼,并没有走过来。很显然,她并没有跟燕王府或是永安郡王妃打交道的意思,反正这不是她能拉拢过去的人物。
没过多久,来了两位面生的中年妇人。两人都是端庄雍容的气质打扮,眉眼间颇为相似,似乎是姐妹。其中一人可以看出年轻时颇为美貌,只是如今年纪大了,脸上显露出几分憔悴,使得她的美貌大为打折。
佳媛郡主一见这两位夫人进来,立刻就坐直了,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怎么会来……哦,对了,乐陵郡王府的郡王长子妃与她是亲姐妹,这是那位堂婶带了娘家姐妹过来给父王贺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