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还能为什么?都已经到今天了,难道要让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掉么?
燕王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不忿的表情:“皇兄,这还用问么?过去几年里,您一直在坚定地支持四殿下立储,母后、皇姐与我们一家起初曾经有过犹豫,但见您坚持,便都接受了,无论对内对外,也都站在您这一边,赞同四殿下入主东宫。如今四殿下又没犯什么错,怎么可能忽然间就不支持他了呢?若是这时候改变拥立他的想法,那么臣弟这两年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皇帝有些讪讪地。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没有道理,完全就是自己的小心眼犯了。但他又觉得,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对皇位由谁继承,自然是有完全决定权的。他那么辛苦,还不许他使点性子么?!让儿子对自己更恭敬孝顺些,更懂得谦卑,原也不是什么坏事。
接着燕王又继续道:“更何况,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除了四殿下,臣弟也没办法支持别人去了!废太子生母害死了明珠,二殿下早已出继宗室,三殿下的生母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臣弟不支持四殿下,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害死了明珠的女人被奉为太后,母子俩安享皇位尊荣,臣弟还要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么?!倘若皇兄真的决定要这么做,臣弟也没什么话好说了。臣弟留京,就是为了护驾,保护皇兄与四殿下不受曹、萧两家麾下兵士的威胁。
“倘若威胁没有了,臣弟留下来也没有意义,还不如早些带着儿子媳妇回北平去,继续过我的小日子呢!否则,说不定哪日新君就会记恨从前臣弟支持四殿下立储却不肯助他一臂之力的事,要下旨夺臣弟的爵位家业了。在那之前,臣弟能得几年自在,就先享了这几年自在吧。趁着北平还能由臣弟说了算,臣弟也该安排好妻子儿女日后的生活,免得臣弟出了事,他们生活没了着落,还要吃苦受罪。”
皇帝忙道:“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无论是朕哪个儿子继位,都不敢对你这个叔叔无礼的!”
燕王却摇头叹了口气:“皇兄何必自欺欺人?您那几位皇子,不提已经出继的二殿下,大殿下满心满眼都是王氏,等王氏死了,他眼里除了闺女也没别人了,即使真的继了位,也不可能用心处理朝政,反倒是曹家人有可能死灰复燃,重新执掌大权。他们对皇兄与臣弟都恨之入骨,得势之后会做什么,还用得着臣弟说么?至于三殿下,他为了夺取储位,亲兄弟一个都不肯放过,手段之狠辣,简直不象是个少年皇子能做出来的。况且他对亲舅舅一家尚且无情,待臣弟这个叔叔就更不可能留手了。他若立储,燕王府必定不会有好下场!臣弟只求到时候新君不要迁怒到臣弟的妻子儿女身上,给臣弟留个全尸就好。”
皇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其实燕王说的这些,他都明白。正因为早就明白废太子与三皇子的性格缺陷,他才会早早做出立小儿子为储的决定。这几天他就是病糊涂了,一时心神动摇,才会犯浑的。别说小儿子没跟内阁勾结企图夺取权位,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自己只怕也不可能改变储君的人选吧?
皇帝心情很不好受,但他还是低声对燕王道:“阿晟,你不必再说了。朕心里都明白。珞儿……是朕唯一的人选了。朕不可能选择他任何一个哥哥的。”
燕王眉头微微一松,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皇兄能想明白就好。臣弟虽有私心,但也是为了大义。这原就是皇兄的心愿,如今皇兄被病情折磨,一时忘了本心,臣弟在旁看得分明,是不能不出声提醒的。若有说话不得体之处,冒犯了皇兄,还请皇兄勿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