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最后的最后,连他自己都实在是忍受不住这种痛苦了。他扯着大夫们的衣服,沉痛的说着,“你们……快点给我用……猛药吧。”他惧怕死亡,只要活着,哪怕是以一条狗的姿态活着……也是很好的。
……
皇宫里,昏迷着的阳昭帝又陷入了一个冗长恐怖的梦里。梦中,穿着一身金甲的赢琛带着人攻破了他的皇城,杀进他的皇宫。
御书房里,一阵冷风吹过,紧闭的殿门“砰”一声就被人惊声撞开。他抬头,赢琛一身金甲在经过阳光的反射,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在一片金灿灿的光芒中,他手执一把利剑,剑刃抵在大理石的石砖上。随着他的走动,剑刃和地面摩擦,跳跃出许多的火花。
“孽子!”他痛骂着赢琛。
赢琛却是邪魅的轻轻一笑,对他道,“父皇,你的皇位现在是儿臣的了……父皇你老了,你该休息了……”
他抓起书案上的砚台就向要向赢琛砸去,赢琛手上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锐光。他眼睛被刺了下,微眯了眯眼睛。可下一瞬间他就感觉有一把长剑直直的刺入他的身体里。
“啊!”阳昭帝从噩梦中惊醒,“杀掉他!御林军们,快杀掉他!他不能活着!”阳昭帝叫嚷着,伺候在他床榻前的韵贵妃惊慌的发现阳昭帝说话时嘴巴是歪斜的。
“皇上!”韵贵妃轻怔着,目光直直的注视着他说话时的嘴角。阳昭帝像是还没有从那场噩梦中挣脱出来,他从锦被里伸出手,对着韵贵妃就道,“快传殷文弘……快传殷文弘……太可怕了,朕一定要杀死他……不然,朕有可能就要被他杀了……”
韵贵妃眼里掠过惊愕的目光。如果说嘴角歪斜这事情已经让她感到难过了。那现在,皇上他说话时双手在不停的颤抖,这就让她惊悚了。
“皇上!没有人要杀您的。臣妾在您身边,也不会让人来杀您的。”韵贵妃伸手握住他两只不停颤抖的手臂,将衾被一拉,又安抚性的让他躺下。
只阳昭帝刚躺回龙榻上,他眼里又浮起猩红的血丝,他长长的指甲直接扣入韵贵妃手心的肉里,嘴里喃喃的念着,“快去传殷文弘,朕不杀他,朕好不了……好不了的……快传殷文弘……”
可能他本人还陷在要杀人的亢奋之中,并没有觉察到他自己的异常。韵贵妃又惊悚的发现,她的皇上原来不仅嘴巴是歪斜的,说话时还会有唾沫不停的往外流出……
韵贵妃心下一悲,皇上这样的反应不就是御医们说的中风吗?皇上这一中风,若是治不好,那她的以后该怎么办?
她难过的悄悄抹泪,转身给徐有福递了个眼色。让徐有福去传召殷文弘。徐有福离开后,阳昭帝还是恍神的陷入他做的那个梦里没有抽身出来。他的眼神惶恐凄迷,嘴里重复的说着,“杨正德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他就是来克朕的……他不死……朕就活不了。朕等不了了,一定要让他现在就死……”
韵贵妃小心翼翼的问着,“皇上,您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啊?”
阳昭帝表情微微一愣,随即目光阴翳,“唰”得下就向韵贵妃看来,“爱妃。你不是说你最爱朕的吗?那你帮朕做一件事情好吗?帮朕杀一个人,他不死,朕就活不了……”
韵贵妃抹着泪,向阳昭帝点着头,“皇上,臣妾当然是最爱你的。皇上你让臣妾杀谁……臣妾都帮你……”
韵贵妃这么轻轻的一句承诺,让阳昭帝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紧攥着韵贵妃的手,哆嗦着歪斜的嘴角就要说话。韵贵妃怕阳昭帝的秘辛往事被其他宫人听到,趁着阳昭帝还没有开口说话就把殿中伺候的宫人都屏退。
殿中只余他们二人。阳昭帝目露殷切眸光,激动地又一把握住韵贵妃芊芊玉手。哆哆嗦嗦的说着,“爱妃……前段日子朕偶然去了一趟钦天监,结果钦天监的杨正德他对朕说……天上的紫微星日渐黯淡,有新星要取而代之。”
韵贵妃再迟钝也明白了阳昭帝话中蕴藏的惊涛骇浪。她眼皮骤然连跳了几下,“皇上,你要臣妾杀的那人是不是为影响你的帝位。若是如此,不要皇上拜托,臣妾也一定帮你杀了那人。”
想到了威胁他皇位的人,阳昭帝歪斜的口舌抖了抖,全身跟着激动的颤抖起来。他哆哆嗦嗦,“爱妃,朕就知道你会帮朕的……眼下朕之所以会接二连三的晕倒就是因为有那人在克朕……他多活一天,朕就得早死一天啊……”
“皇上。您就直说吧,要让臣妾杀谁。”韵贵妃已经不耐烦的再听阳昭帝这些铺垫了。杀一个人嘛,尤其是威胁到皇上皇位的人,她当然愿意了。
阳昭帝吧嗒吧嗒着嘴唇,嘴角边有口水滴答而落,阳昭帝情绪正激动并没有发觉到这一点。他凑到韵贵妃耳畔边。嚅动嘴唇轻声的说道,“琛儿!”夹岛团圾。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韵贵妃整个人像是被雷劈过一般僵愣在原地。阳昭帝对她这样的反应并没有觉得意外。他揉了揉韵贵妃的手,“爱妃,琛儿他就是一祸害。咱们瑾儿就是被他气死的……现在他竟然又在克朕了……爱妃,他不死,朕就得死。朕知道琛儿是你的……儿子。你平日里虽然对他多有……不满。可若是让你亲手杀……他,你、你会心软……下不了手的……”
阳昭帝一提起赢琛,情绪就又激动了。他的情绪一激动,揉着韵贵妃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了。韵贵妃被他揉的生疼,两道黛眉紧紧蹙起。红润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爱妃……难道朕不是你心中最爱的人吗?还是你觉得琛儿当了皇帝会好好照顾你这个母妃?爱妃……你说话啊?”阳昭帝脾气越来越恶劣,像个蛮横霸道的小孩子一般紧缠着韵贵妃要答案。
韵贵妃在抬眸认真的凝视着阳昭帝脸上的神情,心里小小的挣扎了片刻,最后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带着咬牙切的口吻向阳昭帝点头着,“皇上,您自然是臣妾最爱的那人。既然琛儿是老天派来克您的,臣妾……自然是在皇上和他之间选皇上了。”
她心中排第一位位置的人当然不是皇上了。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瑾儿。可惜瑾儿已经不在了。就像皇上说的那般,瑾儿是被琛儿给害死的。
她也想要为瑾儿报仇呢。
而同样是她的儿子,她的琛儿在自己哥哥离世后,明知道她这个母妃肯定会伤心难过。可他从没有进宫来主动安慰她、主动陪她,他满心满眼的只有殷素素那个小贱人。
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要有殷素素那个小贱人一切就都可以了。
既是如此。她怎么还敢奢望她这个儿子以后会照顾她、会孝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