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有俊原先也以为是场误会,他刘飞义是断然不敢将众人怎么样,但是从何固带着吕公公进屋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丝端倪,何固明显在给刘飞义使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在圣上的人面前搞这些小动作,无异于找死,除非你要抗旨叛出大周,但以刘飞义那胆小的性子,是绝不敢做出这等“壮举”。
“这老小子安稳日子过多了,心里没有那股冲劲了,当年的前军大将军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平西大将军。”
于有俊说完叹了口气,“真是我朝之哀。”
公孙剑沉声道:“刘飞义是想杀了我们,然后掌控所有中州军,让他继续稳坐钓鱼台,不过,以他那缩头缩脑的性子,真敢杀了我们?”
于有俊满意的看了一眼年轻人,这小子终于会动脑子了,他又补充道:“他性子是胆小,但是有人可能不胆小。”
“你是说……何固?”
于有俊没有正面回答,他笑道:“放心,他不敢杀了我们,不说他那几十名戈矛士卒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小儿科罢了,单是各城之中总共八万中州军就不愿意,要知道,咱们以前的淮安军老底子就在中州军内坐着伍长标长屯长,一层扣一层的将中州军牢牢抓在手中,他刘飞义就算敢杀我们,而且还真杀掉了我们,那他也不可能控制得了中州军去为他做事。”
柳庆匀点头,“杀人只是下策,还有不杀的法子,比如说软禁起来,通过我们来控制中州军,这是上策,但是显然这群颍川道人士,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那点小心思几乎都要摆在明面上了。”
于有俊突然嗤笑一声,“咱们都把方法都给他想出来了,看他会不会做了。”
于有俊心中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刘飞义能对他们动手,这样一来他就有借口统筹整个颍川道了,再不用刘飞义何固之流来给他们做什么辅助,什么事都没有自己亲自上场来的得心应手。
柳庆匀也笑道:“陛下圣旨都下了,他还敢动手脚,那他是真的为了权势不择手段了。”
只有公孙剑微微撇了撇嘴,“辛亏大周有咱们这些忠心之士,不然别说南朝与李自真了,就算西蜀也能将大周捅出个难以填补的伤疤。”
此言一出,其余二人皆是仰天大笑。
春季末尾,谷雨时节,雨生百谷,时雨乃降,五谷百果乃登。
谷雨后气候就湿润了许多,天气慢慢变得暖和起来,这时候百姓们田中的新苗最希望雨水的滋润,所以也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在等雨之时,百姓们也有消磨时间的手段,比如走谷雨、品谷雨茶,赏牡丹花等闲情逸致的事情。
谷雨时节的天气也是最让人懒散的时节,小雨、阴凉处处都让人有慵懒的感觉。常喜欢赖床又不得不早起去校场的公孙剑,也因为中州军分散广不需要再训练而好好赖了几日,体验了一下谷雨的风俗,这让于有俊非常头疼,带兵打仗的将领能懒到这个份上实属过分,可他又找不出什么让公孙剑早起的借口,只得任他如此。
到达颍州已经一个月了,其中除去何固在第一天陪众人吃了个不瘟不火的饭食,其余时间就再也没见过何固以及刘飞义了,三人皆是心领神会,不去理睬这两个颍川道土著的小家子气,专心研究如何去攻打西蜀。
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传来,公孙剑惊醒,他揉着惺忪睡眼打开房门,略微有些起床气的公孙剑愠怒道:“谁大清早就扰人清梦!”
回应他的是一张热乎乎的布帛。
于有俊拿着湿润的手巾在公孙剑脸上狠狠地呼啦一把,沉沉说道:“大清早?都已经巳时了!再过两炷香就午时了,还大清早呢,你这脑子迟早给睡傻了。”
公孙剑一听是于将军的声音,讪笑一声不敢呛声回应,接过手巾自己擦了起来,“平时不也是这个时间,现在又没什么大事,多睡一会养足了精神才能更好的上阵杀敌。”
“想上阵杀敌?”
于有俊好笑道:“现在就给你机会,刘飞义和何固已经在厅堂坐着了,要商谈大军在最近几日的动向,可马虎不得。”
公孙剑来了精神,“要打仗了?”
“可不是。”
公孙剑走出房门,外面晨风清爽有细雨扑面让人神清气爽。
柳庆匀正在院子中洗漱,见到公孙剑走出房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吐出口中浊水,又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喊道:“公孙,你今天是撞邪了?起来这么早?”
公孙剑一愣,看了看院中的刻漏,此时还是卯时差一刻才到辰时!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天空这么阴暗,为什么刘飞义和何固都坐着了,于将军还来亲自喊自己起床。
他扭头看向那个偷笑的男子,敢怒不敢言,转身回头就像再去睡个回笼觉,于有俊一把将其从背后扯了回来,“你小子还回屋做什么,你现在真有点蹬鼻子上脸,还真以为商谈军事等到午时啊?马上进了食就要赶过去了!”
公孙剑撇了撇嘴,“谁让你骗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