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之后医生立刻给黎蒙做了检查,发现他状态很不好,而且胎儿已经有了缺氧的迹象,这样下去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只能尽快通过手术把胎儿取出来,于是跟黎旬说要立刻安排手术。
黎旬连忙让管家去办住院手续,自己在文件上签了字,又去跟疼得神志不清的黎蒙说了会儿话,握着他的手让他别怕,一遍遍跟他说不会有事的,不知道是在安抚黎蒙还是在安抚他自己。
等黎蒙被医护人员送进手术室,黎旬便被管家拉去了等候室等待手术结果。
可是他根本坐不住,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更没有这么害怕过,连他小时候目睹自己亲生母亲自杀而死都没像现在这么害怕。
生孩子本来就是风险很大的事,更何况黎蒙还是以男性的身体怀孕的,而且黎蒙最近这段时间状态还很不好,黎旬不敢想如果手术不成功会是什么样。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宁愿黎蒙没有怀孕的能力,想要孩子去领养就是了,这个世界上无家可归的孤儿那么多,领养回来好好培养感情不是一样,何必让让黎蒙冒着生命危险去生。
可是现在后悔一点用处都没有,再说他当初也不知道黎蒙会怀孕,不然也不会那么随意地把套摘了。
黎旬焦躁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又掐掉了,实在忍受不了在这里等通知,最终还是违反了医院的规定去了手术室门口。
医护人员劝他回去等,他不肯,坚持要在手术室门口待着。
手术室内的黎蒙已经被注射了麻药,他因为之前的剧痛昏迷了一段时间,手术刚开始又很快醒了过来,是被痛醒的。
因为昏迷的时候不如清醒状态下反应灵敏,他又刚经历过剧烈的疼痛,所以医生测试麻药是否起效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直到开始手术他才因为疼痛清醒了过来。
医生这时候才发现他是抗麻药体质,连忙停下手术,让麻醉师换了麻药的种类,折腾了好一会儿,麻药总算起了作用。
主刀医生做过不少次剖腹产手术,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专业技能也是过硬的,可是黎蒙跟普通产妇的生理构造不一样,尽管他已经非常小心,手术过程中还是引发了大出血。
黎旬看着医护人员匆忙地进进出出,心里不好的预感又强烈了几分,可是他不敢影响医护人员的工作,所以什么都没问,只是一边极度不安地等待手术结果一边在心里祈祷黎蒙不会有事。
孩子出事他可以接受,他的蒙蒙千万不能有事。
之前没觉得,现在清楚地知道黎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才惊觉原来黎蒙在他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重要到在他心里扎了根,如果黎蒙出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他以前谈过很多次恋爱,也不是没经历过恋人遇到危险的情况,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这么揪心,这么无措。
这场手术前后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对黎旬来说却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
手术正式开始没多久孩子就被顺利取出来了,因为缺氧面色有些发紫,医生采取了一系列急救措施之后小家伙的生命特征暂时稳定了下来,然后就被放进了保温箱,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身上也插了一些管子。
黎旬听说黎蒙在手术过程中大出血,根本没心思去看孩子,神思恍惚地守在手术室门口,一步都不肯离开。
后面的一两个小时比之前更加煎熬,黎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等到护士出来宣布病人脱离危险的,确认黎蒙还好好活着之后,他直接往手术室里冲了过去,其他人差点没拦住。
黎蒙很快被推了出来,黎旬看到他苍白的脸,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但是他对此毫无所觉,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黎蒙身上。
他一路跟着黎蒙到了病房,看着护工把黎蒙转移到病床上,然后就半跪在病床边用有些颤抖的手去摸黎蒙的脸,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
黎蒙因为失血过多以及精力消耗过度昏睡了好几个小时,清醒的时候麻药的药效早就过了,他感觉到腹部的疼痛跟之前不一样,又看到自己瘪下去的肚子,下意识喊了声宝宝。
“孩子没事,别担心。”黎旬见他醒了,连忙安抚他说。
小家伙的生命力很强,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看起来跟健康的宝宝没什么区别,黎旬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在睡觉,新生儿除了吃喝拉撒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他的面色已经变得红润起来,就是皮肤皱巴巴的,像小老头一样,护士说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过几天就会变漂亮了。
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大脑有没有受到产前缺氧的影响,不过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黎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黎蒙说孩子有事的。
“宝宝呢?”黎蒙看着他问,似乎要亲眼看到孩子没事才能放心。
“在育婴室呢,等你好一点我带你去看他。”黎旬握着他的手说。
黎蒙暂时松了口气,然后开始跟黎旬抱怨伤口疼。
黎旬亲了亲他的手,然后让护工帮忙给黎蒙翻了个身,让他侧卧,还在他腰下面垫了个小靠垫。
因为剖腹产麻醉消退之后仰躺的姿势是最疼的,侧卧要好一点,而且为了防止内脏以及肠道黏连,不能一直躺着不动,在能下床之前也要稍微活动一下。
黎旬陪黎蒙说了会儿话,这场手术让黎蒙消耗太大,没多久他就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