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没有理林广,转而问救人的苏祁:“怎么回事?”
苏祁对这个正儿八经的堂兄向来又爱又怕。当时看到有人落水,情急之下只顾着救人。把人就上来后才想到可能带来的种种麻烦,这会正头皮发麻呢,被堂兄一问,更是心惊胆战。
“大哥,当时情况紧急,那几个婢女又好像不会游泳,我担心林姑娘有事,才跳入湖……而且我……我和林姑娘间隔着斗篷。”大冬天的,苏祁额头止不住冒汗。还好他浑身湿漉漉的,旁人看不出来。也谢天谢地,当时没扯掉林姑娘的斗篷。
隔着斗篷……苏恒听得嘴角不由抽了抽。还好这是平静的湖水,若是急滩,两人都得给斗篷带沉。这个堂弟,你说他做事不靠谱吧,这十几年也还没捅出什么大娄子。说靠谱吧,做的每一件事总让你有无语的地方。
苏恒阖了阖眼,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
“我是问你,可有看到人是如何落水的?”
苏祁有些难为情,看了看林广,吞吞吐吐说道:“隔得有些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是二小姐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撞了一下。”
其实他看得清清楚楚,林一苗转身那一撞是故意的。但林广在这里,他不好说这么直白。毕竟听起来,好像有些谋害亲姐的意思。
尽管苏祁说的这般含蓄,林广也已经听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小女儿的性格,是她会干的事。但这时候,自然得帮着解释:“我这个小女儿性格是活泼了些,喜欢打打闹闹,可能只是一时没注意。”
言外之意,就算人是被林一苗撞了一下才掉进湖里的,但她绝对不是故意的,不过是姐妹之间的打打闹闹。
苏恒听得冷笑出声,这个父亲可真是偏心偏到他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林大人,还是先去看看林姑娘情况如何吧。至于立后典礼等事宜,等确认林姑娘无碍了,我们再谈。”今日他来林府,就是和林广商榷新后进宫一些礼仪上的事情。而苏祁会跟来,纯属偶然。两人半路遇上,苏祁一向喜欢粘着这个大哥。知道他要去林府,便嘟囔着要跟着去。
林广不敢有异议,只是有些为难。他去看女儿,那苏恒怎么办?让他们坐在正厅等,好像也很欠妥帖。
然而他并没纠结多久,苏恒就又开口道:“本官和你一同去看看吧。”
一本正经,态度坦荡,仿佛只是在履行公务。
林广在这威严之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是看了看苏祁,提出是不是应该先让他去换掉这身衣裳。
谁料苏恒冷笑,道:“林大人不必担心,年轻人,冻不死的。”
苏祁打了个激灵,不是因为身体冷,而是苏恒这一声冷笑,让他发毛。
林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这样呢。同时在心里嘀咕,苏大人和这个堂弟,是不是不和呀。
苏祁:哥,你是想让我冻久一些吧。
即便面如死灰,林广还是带着两人来到西偏院。
苏恒终究是懂礼数的,来到后只是站在屋外。林广让他们进屋内烤烤火,被他义正言辞拒绝。
“男女有别,本官只是想确认下林姑娘是否无碍,进里面就不大妥了。”
林广:……好吧,你说了算。谁让你官大,谁让你懂礼。
林一禾回到西偏院后,立刻换了身衣裳。喝了碗热乎乎的姜汤,抱着暖呼呼的汤婆子,裹着棉被,不一会身子就已经暖和过来了。
李大夫在医馆配药,听到林一禾大冷天的落水了,也很紧张,拎着药箱一路小跑赶来。还好把脉过后确认人并没什么事,只开了些驱寒的药。
亲口听到大夫确认林一禾并无大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元英送李大夫离开的时候,看到苏恒和救下自家小姐的男子也在院外,吃了一惊,忙过来向他们道谢。
小姐没事,她悬着的心放下来,这时候也看清楚了,难怪会觉得救小姐的少年有些眼熟,原来是和苏大人长得很相像。
苏祁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忙说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说完后又觉得这话不妥,说的好像这落水不是什么大事一样,急得脸红了,看向苏恒,求救问:“大哥,这该怎么说?”
谁知苏恒不仅不帮,还凉凉开口打压:“让你平时不学无术。”
苏祁脸更红了。也不是不学无术,他是太沉迷于武术。
元英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这少年也太可爱了。
林一禾在屋内听到苏恒的声音,很是意外,不顾阻拦要起身,坚持要给救命恩人亲自道谢。劝不住,元红只得给她披件斗篷,扶着她来到门外。
元英看到她出来,顿时忘了那可爱的少年郎,忙上前搀扶。
苏恒看她似要跨出门槛,忙出声阻拦:“林姑娘刚受了寒,就别出来外头了。”
林一禾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四舍五入一下,苏恒这就是在关心自己了。真好,这辈子,他的关心来的早了许多。
依言没跨出房门,林一禾还是扎扎实实给苏祁行了个礼,道:“谢谢苏少爷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