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位尚书对自己的问题一脸困惑,林一禾甚是不解。
丞相举足轻重,大家不是应该和她一样,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保证他安全吗?这两个苏恒临走前委以重任的大臣,莫不是还想取而代之不成?
要真有这想法,她还真没所谓。两位都是忠臣,定也会竭尽全力为朝廷的,苏恒也能落得轻松。但现在,还是以丞相安全为重。
林一禾喝了口热茶,打算和他们好好讲讲轻重。
这口茶还没吞下去,窦学义先憋不住开口了。
“娘娘,丞相行事周密,临行前也交代好一切,这时候增派人去江州,怕是会乱了他大计。”
窦学义开了这头,周承平也帮着解释:“是啊是啊,臣等相信丞相定是做好了妥善安排才会行动的。”
林一禾真不知该夸二人对丞相信任,还是训斥他们愚笨,非得让她把话说如此直白。
“我们可以派人悄悄过去,暗中保护。”
这……听起来不错,是个正常人都能想到的办法。
两位尚书再次默默对视,心想,要不就应下?太后如此执着,怕是得派人去一趟,她才能安心。日后丞相就算想追究责任,也有太后挡在前头。
达成统一共识后,两人认真思索着可以委以重任的人员,最终还是定下了十个。
林一禾乍听到只有十个人是有些不满意的,但听完这十个人的相关信息,表示很满意。主要是武艺高超,能以一敌十,四舍五入一下,也相当于派了一百人。她还发现了件不可思议的事,负责带领这批人的,竟然是于百户,即是周若来的未来夫婿于力夫。
听到这亲切的名字,林一禾忍不住问:“于力夫此人归都指挥使司管,两位尚书如何知道他?”
这人是窦学义提出的,直接承认认识此人,并夸赞了一番。
周承笑道:“丞相和臣提过此人几次,称赞其年纪轻轻武艺确实极好,却性格稳重。现在虽然只是个百户,但未来不可限量。”
林一禾哦了声,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忍不住去想,难道上一世,于力夫能被周尚书看上,也有苏恒的无心插柳?可真是没想到其中有这层缘分。
解决了这件事,她倒也能勉强静下心来批阅奏章。
而两位尚书,出了勤政殿后便抓紧去安排这事。特别是周承平,他从苏恒那听了几次于力夫,两人同朝为官几年,可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夸赞一个人,本就有些好奇。今日见太后也提了下此人,料定是丞相和她说的。
难道丞相逢人就夸?难得难得!周尚书更好奇了。
谁曾想到,当他亲眼看到这个小小百户,还真狠狠吃了一惊。练武之人多长得魁梧粗壮,他却是难得的俊秀斯文,并且谈吐不俗,一言一行稳重靠谱,没半点武夫的鲁莽。若不是腰间挂着那把刀,还真是看不出是武官。
周承平对于力夫竟然莫名其妙生出了非常满意之情……
时间在煎熬中一天天过去,林一禾掐指一算,发现眨眼苏恒竟然离开差不多一个月。除了初到江州那会写了一封信报平安,竟是再没他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慌。
她也向几位被苏恒委以重任的大臣表达过自己的担心,不过他们说的对,这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她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待,但内心的焦虑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甚至发展道彻夜难眠。
和林一禾一样同样担心的,还有苏家人。只因离苏恒给他们预定的回家时间已经到了,但他却还没有消息。
苏祁有些心烦意乱,这日本在院中练剑的,练到一半,干脆扔了剑去陈家。记起来,今日好像是陈游休沐。
来到陈家一问,陈游果然在。
其实像他们这些大户人家,如果没有提前递拜帖,鲁莽直接过来,门房一般都不会理的。但陈家仆人知道苏祁是丞相弟弟,直接领着他去二少爷院子。
路过花园的时候,苏祁隐约听到有一对男女在吵架,嘶声力竭,若不是在陈府里面,他怕是会误以为有人遇害。
给苏祁领路的仆人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解释:“苏二少爷勿见怪,那是我们大少爷和大少奶奶。”
苏祁笑了笑,表示自己没在意,但争吵越来越剧烈,言语也越来越难听,他这一路还是依稀听了不少。
下人们都能对主子的争执视若无睹,这两人到底是有多经常吵架?苏祁忍不住问:“他们经常这样吗?”
仆人也知道不该议论主子,但应该是憋坏了,且想他们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这些丑事,指不定外面都知道了,便道:“可不是么,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说完还重重叹了一口气来表达他的无奈。本来府里一直挺和谐的,老爷除了夫人,也就一个姨娘。多年以来,姨娘对太太一直毕恭毕敬。谁会想到大少爷成亲会搞成这样,先是夫人和姨娘不和,再是夫人和老爷不和,最最不曾想到的,是新婚燕尔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会如此不和。
下人们私底下已经开始非议,也许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可能真是天生不合。成亲前家里就鸡飞狗跳应该是老天给的警惕,奈何老爷不重视。
没一会,陈游的院子到了,而他本人正在院子练剑,陈夫人在一旁和他说着什么,看得出气氛不是很美丽。
看到苏祁,陈夫人忙背过身,拿帕子在脸上拭擦。
苏祁再迟钝也看出来,她在擦眼泪。很自觉的在院子门口站了一会,等陈夫人收拾好自己才往前走,笑着和陈夫人问好,才对陈游道:“陈大哥,知道你今日沐休,特意来找你喝酒。”
陈游正被母亲哭得甚觉烦燥,没半点犹豫,扔掉手中的剑,对苏道:“走。”
说完,迫不及待回屋内换衣裳,留下苏祁喝母亲在院子相对尴尬。还好陈游换衣服的速度很快,院中两人没尴尬多久他就出来了,并径自向院门口走去。
苏祁笑着和陈夫人道别,连忙追上。
路过陈府花园,陈康和林一苗的争吵声还在。苏祁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努力面不改色跟在苏祁身后。
陈游却停下脚步,面色微僵,朝争吵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苏祁这时候也只能装聋做哑,站在他身后不动。
他装聋作哑,陈游却忍不住和他说:“你听听,陈家就是如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勾心斗角,鸡飞狗跳。这样的家庭,哪个好姑娘嫁进来不是受委屈。所以他得脱离,必须得脱离这样的原生家庭。
苏祁:……你可以这样说自己家,我可不敢。
沉默,沉默。
还好陈游并没停下多久,也并不是要得到他的附和,和苏祁说完那句话又继续往前走,并且加快了脚步。
两人出了陈府,苏祁才敢开口问:“陈大哥,今日还是去福满楼吗?”
陈游短暂一怔,也不好告诉苏祁他那日突然改道福满楼的真实原因,只是问:“还真是喝酒?”
苏祁摸了摸后脑勺,皱着眉老实说道:“其实我也没心情喝酒,今日之所以过来找陈大哥,实在是因为在家呆得心很慌。大哥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和家人都很担心。对不起,我不知道陈大哥家里也发生了这么多糟心的事,你好像更加不开心……”
最后那句话,苏祁说的甚是小声。
陈游听到了,沉默表示认同。也是因为听到他提到苏恒,心情变得更加沉重,眉头也跟着紧拧。
他心里何尝不是同样担心着。两位好友都失去了联系,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
陈游拍了拍苏祁肩膀,对他道:“走吧,我们去莲香楼,不过不要喝酒了,就喝喝茶,聊聊天。”
那是裴家产业,裴高扬失踪,裴家人也暗中发散了眼线去寻。若有消息,很大可能会在莲香楼接头。
苏祁自然说好,去哪都没所谓,他现在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不然总会有去江州的冲动。
两人没有提前预定,但莲香楼掌柜还是给她们安排了一间雅间,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坐下后,陈游开始安慰愁眉苦脸的苏祁:“你也不用担心,要相信你大哥。”
“我自是相信大哥,但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还没消息,实在是反常。”
陈游何尝不觉得反常。他开始有这感觉,不过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江州那边风平浪静的有些不对劲。突然想到,苏恒虽打着去江州寻裴高扬的旗子,但不一定真去江州啊。后来从太后那得知,关押在刑部的那几个此刻也被他带走了,就觉得这事更加不简单。
他有些不高兴,不高兴这么大件事苏恒竟然连他都瞒着,还如此不动声色。
事到如今他也很被动,三人当中,他是最笨的,一直都不如他们多法子。只能希望事情最好如苏恒所料的那样发展,不然,他也真不知道怎么办。
想到这里,陈游就有些烦躁不安。不过他心里还是很相信苏恒的,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冒没把握的险之人。
陈游安慰着苏祁,但说是安慰,无非就是要他相信苏恒。说到最后,他本人也表示很无力,摊手向他承认,自己真的不会安慰人。
可在苏祁看来还是很感动的,陈大哥说这么多都是为了安慰他。
苏祁其实也不是真要人安慰,不过是心烦意乱想找个人说话。加上,他和自己说了许多大哥的优点后,苏祁对大哥又有了信心,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
他给陈游倒了杯热茶,十分之懂有来有往。
“陈大哥,喝茶。你也别愁眉苦脸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妨和我说说。”
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不开心的很可能是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外传,这种事,陈大哥怕是耶不好对他说。
不过陈游也是憋坏了,想着苏祁也是个嘴巴紧的,轻易被他撬开了这个倾诉的口,向他倾吐如今家里是如何鸡飞狗跳。
陈康和林一苗刚成亲那几天感情还可以,除了母亲依旧黑着脸,不高兴一个庶子成亲花了家里那么多银两外,家里倒也算和谐。
可他没想到,那两人也就腻歪了几天。
他大哥这人好色,这两天被父亲约束着,没敢再外面找姘头,但府里依旧通房一堆。
林一苗发现陈康院子里那几个伺候的婢女是通房后,气得把人打了一顿并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