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不同,她的容貌是那种初看毫无攻击性,仔细却寻不到半分瑕疵的类型。当她微微侧着头看他,还带着些微的笑意时,那种甜美堪比蚀心的毒药,柔软而不容许抗拒的钻入他血肉。
心底的枯木忽然就活了。
她不害怕他。
至少这点他是能确定的。
那么最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他与她之间,本就一无所有,连记忆也不知去了何处,就算是结果不如意,又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呢?
念头及此,方才的犹豫扭捏也倏然消散。
他直起身,抬手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神:“你独身与否,我在意,但并不是很在意。我问这许多,是想……”
“想什么?”楚楚状似无意的问道,垂下的那只手却使了坏,“说起来师叔祖大约会觉得我傲慢,我在小世界历练,后来那些年做了女帝,觉得谁也配不上做朕的伴侣,宠妃倒是换过几个,可也没个交心的不说,连修行论道也不行,渐渐的都觉得没意思,算起来也独身二十多年了。”
可虞秋的注意力早不在她的话语中。
他的呼吸渐渐在她的手中变了调,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难怪你比起当初有了些变化……但只要你还是你,这些我都不在乎……楚楚……”
“你说。”
“可以再叫我的名字吗?”他低声询问。
“虞秋?”楚楚轻笑,“虞秋……很好听的名字,很美……”
然后楚楚的唇就被封住了。
说来也奇怪,紫色树皮与虞秋体内的那股力量相互牵引,迫使他们俩人靠近。
可只要两人紧挨着,便怎么行动都没问题。
这大大的方便了某些事情……
虞秋对灵木之体非常了解,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哪一步,并在这个尺度上肆意妄为。
楚楚这时候忽然想起师祖的话。
“虞秋师弟从前性情炙烈,像一团旺盛又倨傲的火焰,行事向来我行我素,虽得罪不少人,但活得恣意张扬,有时连我也羡慕他。”
沉默与犹豫并非他的本性,只是两人间迷雾般的过往,那些缺失的记忆,心魔的由来,以及凌霄峰再重逢时的不够美好,让他生出了太多太多的顾忌。
以至于连说话也小心翼翼。
但他本是恣意张扬的人。
所以面对他喜爱的,就会越发的炙热。
像是正午天空灼人的日头,又像是秋日燎原的山火,哪怕是团清凉的冰雪,也会在他的炙烤下变成温热的水……
“虞秋。”
“嗯?”
“你一直在找我?”
“是。”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凌霄峰?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找我?”
虞秋垂眸,认真去思索心魔缠身那些年间断断续续的理智。
“你留下了那颗种子,我得护着它生根发芽,它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为什么?”
“不记得了。”
从虞秋身上传递到紫色树皮中的淡绿色光芒终于有了消减的趋势。
楚楚手指穿过这光芒,有无数疑惑在心中掠过,也有许多念头凌乱又不可捉摸。
她只能尽量抓住其中比较重要的,在念头消逝前问出来:“你什么记忆都没有,只是怀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感,就对我如此放心,就不曾怀疑我心怀不轨吗?不会担心我别有用心吗?”
就比如现在,虽说从理论推导吗,这股淡绿色的能量应该本来就是她的。
但假如呢?
不论如何,从此刻的现实来看,就是她正从他体内汲取力量,按理说他该做的不是与她纵情暧昧,而是果决的切断彼此间的力量联系,最好将她丢得越远越好。
“我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心悦的人不会是那等人。”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若是你信错了人呢?”
“……那就愿赌服输。”虞秋不曾犹豫的回答。
也许这就是虞秋和师父能成为知己的原因吧。
相信自己的本心,也坦然接受可能的后果。
区别在于,师父只懂得做,但自己未必能明晰自己的想法。
虞秋则是完全明晰了自己的处境,然后顺着本心选择了敢做敢说。
淡绿色的光芒逐渐消逝,两人间的力量束缚也随之消失。
楚楚想要起身来,却发现虞秋的手没有放松她的意思。
“楚楚,我不知道对你而言,方才是随意而为的露水情缘,还是谨慎考虑过后的选择。”他道,“但在我这里从来没有随随便便的说法,我确认自己寻了几十年的人是你,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选择,但你既然招惹了我,我就不会再做个旁观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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