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山倒没多大反应,像是已经司空见惯,不过看到那摊子排着这么多人,下去一趟恐怕要点时间。他想了想,说:“你吃完了再下去买吧。”
“现在去。”席宇泽靠在椅背上,冷冷道:“我现在就要吃。”
饶是再脾气好,见他这么‘耍性子’,都忍不住冷脸,骆山的表情也难免阴沉了几分,不过倒不是因为席宇泽故意折腾他,而是担心在摊子耽搁的时间太长,这人又跑了。
“那我们一起去。”骆山漠然道。
席宇泽瘫坐在椅子上,不耐烦道:“我腿软,不想走。”
“你不去就算了,我不想吃了。”
“……”骆山眸光阴鸷地盯了他半晌,最后还是拉开椅子从位置上站起来,话里像是结了层冰,阴恻恻地说:“坐这等我。”
“——我会一直看着你,眠眠。”
他现在也懒得隐藏了,直接喊了席宇泽真实的名字。
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席宇泽肩膀一抖,一股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战栗瞬间占据了心脏,后背甚至浸出了黏黏的冷汗。
直到骆山离开,他都傻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骆山直接跑到烤冷面的摊子前,转头看了眼窗边的位置。席宇泽好好地在那儿坐着,他心里松了口气,对着那摊贩老板道:“麻烦来份烤冷面。”
那老板示意他看后面长长的队伍,“小伙子,去后面排队。”
骆山有些急切道:“抱歉,老板我这边有急事,能不能先给”
“就你着急啊!”
“是啊是啊!我们也等很久了!”
“插队还有理了!”
骆山又瞥了眼饭店窗户的位置,正好对上了席宇泽睨下来的目光,他指了指摊子,像是在说让骆山快点买上来。
“……”
骆山默了片刻,从外套兜里掏出钱包,找出里面所有的现金放到老板的摊位上,“不好意思,老板,我老婆一个人在上面,怀着孕,我不放心。”
“排队的人我替他们买了,我的那份能不能给我先做。”
可能是见他态度诚恳,后面的人也没再说什么,老板看他一眼,把刚做好的那份拿给他,“去吧去吧。”
骆山道了谢,一口气跑上二楼,但席宇泽坐着的地方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心里一空,连忙抓着旁边的服务生问道:“刚刚坐在那位置上的人去哪儿了?”
“好像是去洗手间了。”那服务生见他着急,有些不确定地说:“她刚刚问我洗手间怎么走。”
骆山神色恍惚地松开了服务生。
不可能是去洗手间。
他身上没现金和身份证,也逃不了。
唯一能做的,只有……
骆山隐隐猜到什么,忙不迭出了二楼大厅,按了去顶楼的电梯。
砰砰的心跳声仿佛快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他紧张的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他默默数着秒数,看到电梯终于到了六楼,他被电梯门绊了下,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磕破了嘴皮,瞬间涌上了满嘴的铁锈味。
他连半刻停歇的功夫都不敢,一瘸一拐地往这楼房的天台跑去。
看到铁门大大的敞开着,骆山的心里仿佛也破了个大洞,敞开灌着呼啸的冷风,全身上下如同坠入冰窟,甚至开始微微发起了颤。
“眠眠。”
骆山对着空荡荡的天台喊了声。
没人应。
骆山突然感觉很累。
他好几天都没睡觉了,来之前席母怕出事,压着休息了几个小时,天还没亮,就背着他们一个人开车跑来了。
身体上的累是其次,心理上的累才是压垮一个人最根本的原因。
骆山踩着旁边的木箱,上了天台,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他其实不太想往下看,但又有一股力量控制着他的视线。
“你干嘛?”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骆山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后,急忙从箱子上跳下来。什么都还没看清,凭借着身体里的本能冲过去,一把将那人死死地抱在怀里。
胸口里依旧心有余悸地跳着,骆山甚至没力气问他去哪儿了,一下一下地轻轻吻住席宇泽的发梢。
席宇泽不太适应这人跟自己这么亲近,刚想把骆山推开,一直紧紧搂在腰上的手却松了。
他心里古怪,还没说话,站在面前的骆山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摔倒在了地上。
席宇泽心里一惊,诧异地看着地上的骆山。
站立许久,他像是恍然想起什么,本来木讷的神色蓦地惊醒,开始弯腰在骆山的身上找那些证件和现金。
“……别走。”骆山闭着眼呢喃了句,沙哑的嗓音里听着满是难过和卑微。
正翻着他衣服口袋的席宇泽动作停顿下来,沉默着抬头望了眼。
仿佛沉浸于睡梦中的骆山神色狰狞又痛苦,微红的眼角滑下两行透明的眼泪,“眠眠,别走。”
“——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