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舞阴(2 / 2)

到得宣室殿偏殿,卫谚压下心底猜虑,向立在殿上的栾徽风施礼。

栾徽风仍着了早朝时的蚕服。三十上下的年纪,堪堪将一身周正繁琐的礼服衬起,周身皆是不容小觑的魄人之势。

她只朝卫谚颔首,便开口道:“和亲乌孙四十余载的舞阴公主日前传信长安,道年老体衰,恐不久于世,唯想再见一见长安的青葱草木,故而祈愿我朝去信时,于信笺中随一抔黄土,一把种子。此事,卫相如何看?”

卫谚原以栾徽风寻他又是为了刺客一事,却不想竟是个连早朝都未提及的新消息。

略微思索,他颔首道:“而今乌孙昆莫为舞阴公主之子,若昆莫无异议,我朝挡迎公主归乡。”

舞阴公主是为高祖幺妹,而今已逾古稀了。

大新开国伊始,中原大地结束了近百年的兵事祸乱与割地分裂,生机初显。只是于中原外,却是西北各族群敌环视的境况。幸而大争之世,向来是能人异士倍出之时;高祖身边皆是万中挑一的治世之重臣,而卫谚同窦伏婴的师父赵惠,便是其一。

当是时,连年的战乱造诣致使国库空虚人丁寥落。匈奴望着南境,虎视眈眈,养兵数年,而初初建起的大新百废待兴,却是无力再支持同匈奴的一战了。高祖便令擅谋略敢用兵的赵惠循着前朝于西域开辟出的一条小道,斡旋于西域各国之间,终是同国力最盛的乌孙结盟,互通有无。乌孙为西域各国之首,有了昆莫的承诺,彼时大大小小的西域三十六国纷纷依附新朝,匈奴再不敢随意入主中原。

而乌孙昆莫所提的条件之一,便是求娶大新公主。

高祖膝下虽有数位女儿,只是这些公主自出生后便有高祖庇护,从未尝得世间百苦,亦不晓得立国之险。深思良久,高祖将唯一待字闺中却曾跟着他踏足中原各地征战南北的幺妹封为舞阴公主,位同诸侯王,和亲乌孙。只是舞阴公主才出了光禄塞,高祖便心有悔恨。此恨绵延数十年而未绝,直至晚年,高祖定下规制,不可再以宗室女外嫁异族。

就此,舞阴公主成了大新头一位,亦是唯一一位出塞和亲的公主。

闻得卫谚之言,栾徽风当即颔首:“有卫相此言,吾便安心了。”

而今逾四十年过去,西域三十六国分分合合,早已不复当年平和之象。只是舞阴公主作为乌孙昆莫之母,于西域、于大新,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昔年舞阴公主出塞之时,只恐连卫谚的父亲卫柯都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于卫谚,更不知是在投胎前的哪一户人家里当着某某君,是以于当年事,他只于幼时从师父赵惠口中探得一二。而今这位高祖唯一留于世间却又为世人淡忘的兄弟姊妹突然出现,卫谚脑中倏地便有了应对匈奴异动的新法子。

“臣斗胆,向殿下求请一事。”不等栾徽风开口,卫谚当先沉声道。

栾徽风立于上首处,堪堪比卫谚高出一头。她敛眸俯视着殿中的男人,神色讳莫:“何事?”

“臣欲往城阳拜访卫将军。”

城阳侯赵惠,是为执掌南北军与卫尉的卫将军,兼理并典属国之职,曾为高祖开国立下赫赫功勋。数年前自请退官归隐封地,先帝感念其功,特意为其留了卫将军的名号。亦因此,卫将军一职空置至今;无了卫将军的统辖,现下长安城内以窦伏婴为首的长乐卫尉与以杜慎为首的未央卫尉群龙无首,竟隐隐有了分而治之的势头。

栾徽风思虑良久,终于吐出一字:“准。”

从栾徽风口中听得这一字,卫谚当即知晓了先前朝堂停职一事,并非栾徽风同萧琅真的对他起疑,亦或是借此时机打压掣肘他手中的相权。百官为天子所停职,必是犯了大失,若无天子诏令,则不得出府,更遑论出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  昆莫:乌孙国首领的称呼,相当于匈奴的“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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