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领带?刚解下来?
白栀此刻的心情和方才从车窗中溜进来的风一样凉爽。
透心的冰。
她的手还在方向盘上,看着前面的路况。
沉默的一分钟。
白栀镇定地说:“什么领带?”
顾维安放下手,他眉目间有淡淡倦容:“刚才就在你右手边。”
“你肯定是记错了,”白栀认真地告诉他,“人在喝多了之后总会作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记忆也会产生误差。我刚刚接你的时候,你没有系领带。”
“是吗?”顾维安垂眼,以一种倦懒的姿态看她,“难道连一分钟前的事情都记不清?”
白栀一噎,仍旧强调:“你喝醉了。”
顾维安看着窗外的沉寂黑暗。
如今开始下起了小雪,悠悠扬扬、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比天气预报迟了几个小时。
白栀的心脏还在噗通噗通地跳跃,只不过不是小鹿乱撞,而是疯狗乱跳。
方才那种拙劣的谎言,能瞒得过顾维安吗?
好在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顾维安忽然说:“帝都最近几年都没有下过大雪。”
白栀:“嗯嗯嗯是的。”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出生在一个下雪天。”
“没错没错。”
顾维安凝视着外面的雪花。
“清平也是在下雪天出生,他今天找你的时候和你说了吗?”
白栀一不留神进了套,下意识否认:“没说啊。”
否认完之后,她一滞。
“哦?”顾维安轻飘飘地望过来,视线锐利如刀,“什么时候来找的你?”
“……”
白栀猛然意识到,自己被这个狗男人给框进去了。
顾维安又悠悠开口:“我比较欣赏诚实的孩子。”
白栀说:“……就刚刚,他其实就是来和我告个别,说他马上就要走了。”
她有点心虚,偷偷地看一眼顾维安,补充:“其他真的没什么。”
顾维安只是看她:“我记得上次提醒过你,他对你居心叵测。”
“我知道,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吧?”白栀解释,“而且我和他要是有什么的话,当初也没你什么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栀的错觉,这句话一出,顾维安的表情有了丝微妙的变化。
他问:“没我什么事?”
白栀眼皮一跳,她意识到事态发展有些不对,立刻补充:“我的意思是,我和他完全不来电。”
顾维安没说话,他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良久,才抛出来一句。
“随你。”
-
白栀真心觉着顾维安的脾气越发古怪。
下车时,他也要白栀扶——新聘请来的佣人已经到了,自然有人殷切上前。他只是看了眼那水葱般的女孩,转而叫白栀:“栀子?”
“干嘛?”
“扶我回去,”他倒不介意展示此刻自己的“弱小”,镇静地站在与她不过两三米远的位置,如雪下翠竹,坦然开口,“我有些眼昏。”
“我看你刚刚在车上时挺清醒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
心想着以后指不定还需要他帮忙,白栀认命地走过去,让顾维安搭着自己的肩膀,往前走。
顾维安依靠着她,并没有把全身重量都压上,只是稍稍一点。
他身上其实还是很好闻的,哪怕饮了酒,也没有其他令人不适的气味。这或许来源自顾维安本身的爱洁,外加身体的锻炼得宜。
这样想着,白栀艰难地搀扶顾维安进了主卧——
她还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个房间。
桌上的相框中放着两人当初的婚纱照,白栀的婚纱裙摆洒满灿烂的、亮闪闪的星星,据闻这婚纱造价不菲,单是边缘的蕾丝边,就是由工人织了245个小时才织就的,更别说那些镶嵌上去的钻石与珍珠。
顾维安站在她面前,对着镜头露出极浅的笑。
醉酒后的顾维安比往常更加安静,他任由白栀为他脱掉鞋子,垂眼看她,一言不发。
白栀原不想照顾他,只是思忖,这样把他丢外面睡一晚上委实不妥。
不得不为他解开衬衫纽扣,她凑的很近,那些白色的纽扣上还有精巧的暗纹,不仔细瞧完全发现不出来。
白栀不由得再度感慨,顾维安果真是个极度闷骚的人。
面对腰带时出了点叉子,白栀对这种东西没有做过研究,一头雾水,最后还是顾维安看不下去她的磨叽,拉着她的手解开。
大功告成后,白栀刚准备全身而退,却被顾维安拉住胳膊。
白栀完全没想到醉酒后的人力气竟会如此大,一个没提防,就被他拽到在柔软的、青灰色的被子上,陷入温暖。
顾维安拉着她的腿,轻而易举地将她拖过来。
他垂眼,仔细地看着白栀。
酒气如晨雾,此时此刻,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了。
在白栀质问之前,顾维安掐住她的手腕,目光镇定,慢慢地看着她的唇,颊边那尚未成形的、小巧精致的小酒窝。
他清晰地说:“摸我。”
-
「顾维安真是个变态」
办公室中,白栀如此严谨地给好友发着吐槽。
廖一可:「哪里变态了?」
白栀没有正面回答,她一想到昨晚的事,就忍不住想洗手。
抽出湿巾,她反复地擦拭着手掌心,把那块肌肤擦的发红发热。这种触感让她下意识联想,又不安地将湿巾揉成团丢掉,给廖一可回复:「我总感觉他有些奇怪的癖好」
她白色的衬衫因动作而微微往上抬,袖口边缘露出些许肌肤,手腕上还有皮带束缚留下的痕迹,因为长时间的压迫,那片肌肤此刻正泛着淡淡的淤青。
廖一可:「你要是说这个的话,那我可就不困了嘿」
廖一可:「板凳已经搬好,乖乖坐着蹲等」
廖一可:「多说点,我流量够用」
白栀:「……」
白栀:「算了」
廖一可:「我靠你不是吧?」
廖一可:「作为你的密友,我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廖一可:「他强迫你了?你很讨厌吗?」
白栀盯着手机看了一阵,稍稍回忆后,认真地给好友答复。
白栀:「不算完全式强迫吧,但还是无法反抗的那种」
白栀:「说不上讨厌,毕竟我也爽到了」
这次等了很久,她才等到廖一可充满激愤的回应。
廖一可:「你早说啊」
廖一可:「猫猫脏话.jpg」
廖一可:「我还以为你被欺负了呢闹了半天原来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廖一可:「喵的你干脆杀了我给你们俩助助兴算了」
白栀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见外面人敲门。
她收好手机,站起来,看见了赵青山。
赵青山提醒:“总部临检的人快到了,建议你现在就去会议室等着。”